余秀华

1.
一个人站在日子的前端，满脸菜色
她想恋前一夜窜出的诗句
梨花站在云端，夜雨磕着了牙齿
其实月光是一个虚拟的连接词
连接到的都是可有可无，无病呻吟

我被遗忘的时候，秋天空旷起来
一片叶子还可以干许多事情
我奢侈地把光阴浪费在扫院子里的落叶
田里遗漏了没有收回来的谷子
我不下田有很多理由

生命是宽一些好，还是窄一些好
总有一些事情和我相连
一个村庄，一个国度的寒气流
我便一场重感冒

2.
一个人死了，我开始酗酒，说胡话
把自己弄成我喜欢的样子
抱着一棵没有了叶子的树
有没有一只鸟啄醒我眼里的白云
一个人与我无关的人意外地死了
我的父母健在，儿女平安

盐贩子依然把盐贩的很咸，白花花的碎银子
汉江的水落了下去
我抓一把盐在手里
试图挤出汗，挤出泪，挤出一场大雪
一个男人依然和我的诗句一样
贼心不死

明天我会醒来，我的鞋子会醒来
我们不要说生老病死，红白喜事
我们拒绝抚摸手心手背
我们的生活依旧看似
有声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