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诗集》

编辑:    活着真好


 
1、 就做一朵落败的花

我承认,我是那个住在虎口的女子

我也承认,我的肉体是一个幌子

我双手托举灵魂

你咬不咬下来都无法证明你的慈悲

不要一再说起我们的平原,说出罪恶的山村

生活如狗

谁低下头时,双手握拳

花朵倒塌,举着她的茎鲜血淋漓

我一再控制花朵的诉说,和诗毒蔓延

如同抵挡身体的疾病和死亡的靠近

你需要急切地改变注视的方向

改变你害怕举灯看见的自己的内心

生活一再拖泥带水

剪刀生锈,脐带依然饶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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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石磨

横店的石磨上,谁栓住了我前世今生

谁蒙住了我的眼睛

磨眼里喂进三月,桃花,一页风流

磨眼里喂稗草,苍耳,水花生

——假如风能养活我,谁就不小心犯了错

我转动的上磨大于横店,横店是静止的下磨

大于横店的部分有我的情,我的罪,我的梦和绝望

磨眼里喂世人的冷,一个人的硬

磨眼里喂进散,大雾,雪

——风不仅仅养活了我,谁一错再错

谁扯下我的眼罩,我还是驮着石磨转动

白天和夜里的速度一样

没有人喂的磨眼掉进石头,压着桃花

掉进世俗,压住悲哀

——这样的转动仅仅是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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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打谷场上赶鸡

然后看见一群麻雀落下来,它们东张西望
在任何一粒谷面前停下来都不合适
它们的眼睛透明,有光
八哥也是成群结队的,慌慌张张
翅膀扑腾出明晃晃的风声
它们都离开以后,天空的蓝就矮了一些
在这鄂中深处的村庄里
天空逼着我们注视它的蓝
如同祖辈逼着我们注视内心的狭窄与虚无
也逼着我们深入九月的丰盈
我们被渺小安慰,也被渺小伤害
这样活着叫人放心

那么多的谷子从哪里而来
那样的金黄色从哪里来
我年复一年被赠与,被掏出
当幸福与忧伤同呈一色,我乐于被如此搁下
不知道与谁相隔遥远
却与日子没有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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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可疑的身份

无法供证呈堂。我的左口袋有雪,右口袋有火
能够燎原的火,能够城墙着火殃及池鱼的火
能够覆盖路,覆盖罪恶的雪
我有月光,我从来不明亮,我有桃花
我从来不打开
我有一辈子浩荡的春风,却让它吹不到我
我盗走了一座城市的化工厂,写字楼,博物馆
我盗走了它的来龙去脉
但是我一贫如洗
我是我的罪人,放我潜逃
我是我的法官,判自己禁于我的灵
我穿过午夜的郢中城
没有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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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象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合肝肠寸断
如果寄给你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会寄给你关于植物,关天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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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

当我注意到我的身体的时候,它已经老了,无力回天了
许多部位交换着痛:胃,胳膊,腿,手指

我怀疑我在这个世界作恶多端
对开过的花朵恶语相向。我怀疑我钟情于黑夜
轻视了清晨

还好,一些疼痛是可以省略的:被遗弃,被孤独
被长久的荒凉收留

这些,我羞于启齿:我真的对于它们
爱得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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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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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养的狗,叫小巫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

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

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

他喜欢跳舞的女人

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

他说,她们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一声不吭

还总是蒙着脸

我一声不吭地吃饭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

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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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那么容易就消逝

我没有足够的理由悲哀了,也不愿为我现在的沉默

冠以“背信弃义”

嗯,我不再想他。哪怕他病了,死去

我的悲伤也无法打落一场泪水

从前,我是短暂的,万物永恒。从前,他是短暂的

爱情永恒。

现在,我比短暂长一点,爱情短了

短了的爱情,都是尘。

那么容易就消逝,如同谎言,也如同流言

今天我记得的是消逝的部分,如同一个啤酒瓶

就算重新拿起来,也是贱卖

或,摔碎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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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假如开出一朵花

虽然在村庄,在没有车马经过的早晨

我还是不知道拿它怎么办

因为多么了解那个过程,从水里捧出火的坚决

和一开到底的绝望

我们都是开放过的人

被生活吞进去又吐出来,也被命运俘虏过

它总是有些瘦弱,被窥见的,被隐匿的

那些情感在选择合适的时候,合适的花瓣

这个时候,我是去追逐一列火车

还是一场雨水。我们对这个世界深信不疑

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说服自己

就让一朵花走进灯光,再隐退于黑暗

轮回到这里

彼此相望,各生慈悲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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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手持灯盏的人

她知道黄昏来临,知道夕光猫出门槛

知道它在门口暗下去的过程

也知道一片秧苗地里慢慢爬上来的灰暗

她听到一场相遇,及鼻青脸肿的过程

她把灯点燃

她知道灯盏的位置,知道一根火柴的位置

她知道一个人要经过的路线以及意乱情迷时候的危险

她知道他会给出什么,取走什么

她把灯点燃

她是个盲女,有三十多年的黑暗

每个黄昏,她把一盏灯点燃

她把灯点燃

只是怕一个人看她

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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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曾经敞开的,还没有关闭

我不想让玫瑰再开一次,不想让你再来一遍

风不停地吹,春天消逝得快,又是初夏了

吹过我村庄的风吹过你的城市

流过我村庄的河流流过你的城市

但是多么幸运,折断过我的哀伤没有折断过你

偶尔,想起你。比如这个傍晚

我在厨房吃一碗冷饭的时候,莫名想起了你

刹那泪如雨下。

这无法回还的生疏是不能让我疼的

再不相见就各自死去也不能让我疼啊

陌生的人间,这孤独也不能叫我疼了

真是说不出来还有什么好悲伤

浩荡的春光里,我把倒影留下了

把蛊惑和赞美一并举起了

生命之扣也被我反复打过死结

然后用了整个过程,慢慢地,慢慢松开

但是这个世界你我依旧共存

还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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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如水


可恨,
我怎么过河
入土多好,
亲吻那早妖的姑娘
你知道兵儿没有钱
如何买得起游泳圈
是啊,
车都过了,
是结冰了吧
结冰就不入水
不如水
七十二个人,
水一个都淹不死
死的都是一场意外
三叉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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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亚地


你会下棋不?会红中开杠
红中的形状象飞机
飞到你那里,
就掉下成堆成堆的小鸡
你要坐到鸡蛋上,
坐二十天
那时就子孙成群,
富甲天下
但是棋盘上没有鸡飞蛋打
只有马后炮
本来想和马空中作,

误打误撞挟制了**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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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老亦


连输三盘了,
我骂一句奶奶
再输三盘,
我骂奶奶的奶奶
磨刀,
霍霍霍
老亦衣着单薄
楚汉之界,
我们之间的水流
汉江啊汉江,
我一炮打到城中央
打不死阿乐,
打不死我玩过的阿子
我掀了棋盘,
掀了汉江
我的男人们,
快快受降

(这样的文字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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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那些,一闪而过的光


伸手的动作突然陷入徒劳无功
谁隔着窗在磨刀,
碎硝的铁片打在生活的纸片上
说重或说轻,
语言成为令人厌烦的绕舌
必然有一些比水更深的情绪或事物由远及近
大地躲在唯心的一颗水里
我们用诗歌和劳动和自己做游戏
歌唱秋天,
卑微的叶片
和肉体交合之前的隐语
那些被语言覆盖的,
一些难以启齿的
被看成了细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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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站在南方的天空下


1.
蓝,
以南方的柔贯穿我
我必当以水弯曲的姿势对你解释稻谷在风里的语言
此刻,
我站在八月的悸动里,
风拂衣裙
花生,
大豆,
芝麻,
一片片鱼塘
以最朴素的生存之道支起悬空的思念

2.
这是相对于北方,
时空给出的经纬
或者相对于思念,
心灵给出的距离
北方的辽阔在一颗水稻里九曲十八弯地行走
南方的蓝在一个小小的村落里
用最偏僻的方言说出丰盈的土地上初生的秋色

3.
风遵循习以成俗的方向,
给鸟群坐标
而我,
任何地方的落地生根携带飞翔的声音
生命在你的诗句之后,
在月色如洗之后
以你想象里的婉转
吟唱皈依

4.
站在南方的天空下,
衣裙收拢所有的形容词
我的舞蹈是否合上你马蹄的节奏
你若来,
当携来北方的天气
只是进入这一域的蓝时
不要惊慌失措

---------2011年8月16日22: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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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在大地上画彩虹的人

--------贺四川天元十岁辉煌

天上的虹落下,
梦就会醒
如果彩虹从大地上升起来,
梦就成一座桥
从河的这边到河的那边
你行走的模样是谁的风景
让他梦也陶醉,
醒也陶醉

那个手提彩虹的人,
有着四川口音
那个在大地上架起彩虹的人,
名叫天元
不过十年,
四十多座桥连通了一条条河的两岸
不过十年,
技术突破,
完善
走过那些桥的人记住了他的名字
没有走过那些桥的人
也记住了他的名字

谁面对浩浩江水,
绘出精确的图
谁大手一挥,
一座彩虹落地生根
谁悬空在震耳的水声上,
焊接,
组装,
上螺丝钉
谁的信念汇聚在了一起
---------我们的桥一定要最安全,
最坚固,
也最美
天元,
让过桥的人心里温暖
在桥下看风景的人也温暖

一次次的科技革新也是因为一种最朴素的感情
对得起过桥的人,
对得起天元的人
一个企业就是一种信仰的集中
制造桥的人首先就是过桥的人
只要自己的良心过的去
再大的河也都能过去

十年的天元如一枚成熟的果实
有宽广的光泽,
贴心的甜
他们的语音在祖国的大地上飘飞
回家的路再远
想起天元,
就近了

2011年9月29日23: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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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低飞的燕子


只有你低头的时候,
春天才是春天
只有你微笑的时候,
玫瑰才是玫瑰
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
我才是我

我想给你一片海
没有发现我是其中的一片蓝
我想给你一首歌
亲爱的,
我是最低的那一个音符

只有牵着你的手
我才敢相信天长地久
只有拥着你的肩
我的发,
才敢在岁月里泛白

你是我的燕,
我的眼,
我生命里的甜
是我骨头里唯一的诺言

(帮死林子写给他情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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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酝酿:紫.......


第七次了,
我被一个女人挤出了舞台
秋风一凉,
那个头举豹子的男人绊倒在她的裙子里

如果秋水是用来浇灭我的疼
这样的冷就有了理由

说不坠落就不坠落,
在已不多的时间上
我要把身体里的玻璃瓶子往前推
我只是慢了半拍
葡萄还来不及说明自己

如果你愿意,
愿意等一等
紫色的婚纱明晚就会缝制好
如果你不愿意等
紫色的婚纱明天中午也会缝制好

秋天这么宽广

----------2011年9月7日17:3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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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空心树


屋后的槐树虚拟出阴影,
光阴,
村庄
爷爷进门,
我就老了
我的三十年,
三十年的回光返照
树下的虚土,
蚂蚁和蛇交合
它们说人丁兴旺啊,
人丁兴旺
村庄迟迟等不到一场大水,
等不到居住在上游的灵魂

有谁在树里读我的诗稿,
不宜说出他的身份
还有一百年,
他就可以用木鱼去掉他的尾巴
我会偷偷捡起,
用于自慰
我愿意把村庄放进一只狐狸的手里
他想把月亮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他想把我画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他想把门关起来
秋风和稻谷就进不了门,
包括信仰
长河浩荡,
树叶上不留下声音
在屋里虚构的情人和假想敌
虚构的星座和姓氏
梨花,
苍白无力地述说色彩

漂流的人回来,
路在他腹部
树里的人出去,
村庄是一个迷魂阵
在,
不在,
是相同的逻辑
我说我很多年爱着一个长尾巴的男人
树洞黑黑
诗歌雪白

-----------2011年9月7日17: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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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初秋,落在横店的光阴上


是风里的莲香,
是莲里的隐喻
是一种色彩俯首叩响土地越来越宽广的静
稻子打开门,
风雨和我和左邻右舍一起回家
是细碎的生存在月光里自答自话
月光,
在横店的水域上
翻滚雪,
翻滚桃色

剥棉
我的目光比棉更柔更白
越过风,
越过草的第一节黄
落在池塘边,
你的草帽上
你捂紧骨头里哗哗作响的那些熟悉的愿望
把日子从左手传到右手

秋渐渐大了,
我的横店依然清瘦
秋爱着横店,
走路婉转
走到高粱下的老人面前停了下来
走到一壶新茶口上停了下来
走到一段相思的词尾
停了下来
我也停下了
为叶子的旅行送上我已不多的光阴

-----------2011年9月3日21:3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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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恩情


傍晚,
坐在屋后的斜坡上
十月的尾音柔滑在风里
我需要一些细节的到来,
在被省略的词语里
鄂中山区这个小小的村庄
收割后的田野,
白天是阳光的牧场
夜里是月光的合唱
而狗尾巴草,
身体倾斜在不卑不亢的弧度


屋顶的炊烟慢了下来
屋檐下的犁头,
慢下来的是它的光
麻雀儿从一块田跳进另一块田
时间就在它一次次跳跃里,
慢了下来
而风,
滑过低矮的葡萄架
在我的脚边停下
我的脚,
在昨天的星光里
踩住过一只狐狸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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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一只蛐蛐在叫


就是在这样的夜里,
在这秋意浓稠的时刻
一只蛐蛐,
如谁碰落的一指颜色
在我的窗口
我的窗啊,
月亮没有升起,
花香已经闭合

它只是想叫一叫,
想在夜色里
捋一捋细微的幸福和哀愁
它半边身体陷在红尘,
半边身体落于虚无
我,
执意一种坐着的姿势
心里的云朵下一刻会化成雨水

它的腹部,
一个虚土的村庄
梨花以飘零的姿势返回枝头
一个女人的命运经不起窥探
她的左脚常年飘泊,
常常听不到
右脚上青草的声音
故乡,
因为太近
而模棱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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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2011年的中秋


谷物匍匐出月明般的信仰
任何一条小船,
都能把我们带到民歌响亮的对岸
把母亲捧到节气打出的红上
而父亲,
选取他不经意的一个日子把苦摁进甜里朝圣

2011年的中秋,
我在连日的阴雨里私藏了一点甜
劝慰我的疾病和越来越弱的世俗欲望
一年中最汹涌的一次潮汐
携满冷色的香诱惑我心去圆满

月亮会把要命的咒语升起来
我说秋日静好,
父母,
儿子在心里就位
被月光镀的慌张的小城
我心的此岸无法与彼岸齿合

我们把一切事情都砌成了圆
在一个迷宫里用一个日子里盛装诗意
在互祝虚拟的蜜里
所有的残缺在门外一夜歇息,
不言风寒

民歌里最动情的一句,
不动声色
这个日子,
够我拥抱你,
拥抱大地,
河水
怀抱洁净
悲也如歌,
喜也如歌

--------2011年9月11日20:4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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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开在幺弦上的花


拔开黄昏,
拔开流云的倒影
你脸上最初的那一团红还藏在形容词的中央
那个早晨,
你从一颗露水里醒来
我们相互对了个眼神
向对面的山坡奔去

我们的木吉他是从云朵上摘下来
你唱着浅绿的年华,
在风里的浮光
忧伤是一座神秘的花园,
时隐时现
你伸出小指
勾住我年华里的一节白莲耦

花儿从四面八方往回起
谁挣脱大片的枯萎,
举起鹅黄的约定
把一段音符放进风里
你现在还好吗,
你在哪里开呀
我要你保管的年华
落进了多少尘土,
而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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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落进秋天,要轻


1.
午夜醒来,
捂紧咳嗽
落叶触及地面,
姿势总在想象之外
急急忙忙赶路的人,
在一个停顿里惊慌失措
村庄需要在世界以外醒过来
收割的颜色需要在时间后面醒过来
灵魂和形容词交集出低低的吼声
一场不轻不重的病是一个引子
谁在云端开出药方

2.
最初设计的罪恶从掌纹渗透到夜色
原谅的声音匍匐在泥土上,
试着沾在谁的鞋底
面对这个匆匆到来的九月
爱恨和生活的味道粗糙地计算着重量
没有一枚果实能够长久地挂在树上
蛇守在门口
等待机缘让它咬到自己的七寸

3.
结满水草的头颅飘过村庄的天空后
赤脚的人捂紧了自己的口袋
那个魔带着远方小国的口音
把笑脸对着村庄里吃土的人
咒语四起,
尘归尘啊,
土归土
人们开始削去足,
削去手上的茧
蚕闭上了眼睛

4.
我绝对是个意外,
在秋天越狱
一个只留影子的人穿过了狮子的梦
任何事情都可以果腹,
风吹出我明澈的胃
我厌倦了指东道西
我承认了生活内部的火,
并一脚踩上去
在这样的时候,
看见雪花和春天
在这样的时候,
跟一枚果子,
撤离现场

----------2011年9月17日20:4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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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近晚


近晚,
风隆重了些秋的消息
风里的人,
隆重了些宿命里的相思
柿子树骄傲而含蓄地站在老屋东头
心思红满枝头,
又重又涩
小河的水又一次落浅了,
一个人的消息一划而过

未能截住。
殉情的咒语回旋不止
老屋背着月色埋葬走不到处女的红
走完一生走不到处女的红
在已不多的黄昏里,
怜悯着我
一个风景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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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唱着的我自己


你来不来,
歌词已经写好了

秋天的巷子月光敲响多年的累积

那么薄,
一个音符露了马脚

而野菊花漫山遍野,
你说,
我的爱

够不够

你来不来,
声音已经穿过了水面

路灯一盏盏熄至黎明

我无法渗透进我自己

把持续当成了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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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把颜色打翻一地


这个时候,
藏起自己多么容易
或者,
拱出自己也不费力
风会一天天冷下去,
而你来不及收拾了
在深夜唱歌的人,
一下子瘦了
没有羁绊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火车提速
大海打开了春天就买过来的日记本
就写一个字
如果摇曳的姿势还不够
我还是,
只写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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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深夜,潮水


鄂中平原在夜里回到原来的居住地
浪,
一峰接着一峰,
叠高,
摔碎
生存在经年的沙层里,
一种危险欲盖弥彰
这样的水是必须的
宗教的封面上梨花乱飞
疼痛就在,
毁灭与成全之间
呼喊形成崭新的浪峰,
接近云朵,
摔进虚无
我静坐的梨树
藏满了一朵花曾经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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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我们谈情说爱,我们在阳光下做爱


你说过的,
我们不用肉体相爱
这样我们就省略了许多对自己的抱怨
但是阳光如此明媚

我们的对话将持续到下雪的日子
岁月的书签上,
面容暗淡
爱情深入世俗的时候
你不小心露出了慌张

我知道的,
肉体在我们的爱情之外
你不要不满意你的声音
不要关心我许多时候的沉默不语

还是有一些无足轻重的疯狂
阳光不停地明媚下去
一些花花草草冒出了新的语言
我要你,
放开我的手

你是一只小小的臭虫
我注定漠视你的喜怒哀乐
也,
包括我自己
你的吻,
也换不来一场雨水
我们走过的草地,
一如最初
没有一棵草欢喜过我或者你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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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关于孤独


和你说,
我梦见了欧阳振华
因为-------

我感觉
他的怀抱大而且暖

你说,
你不认识欧阳振华

-----------其实我在电视上看见他了

我只是,
无非
认识你


2011年11月5日21: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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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关于思念


想你,
就在这样的夜晚
就在我们的嘴里含满了秋色
想你,
借着我无法抵达你的这一段距离
风不停地吹

风吹向哪个方向
都让我

对你的情,
是这么容易被折叠成石的
成片哀痛的花草
挤压进生活的磨眼
原来,
粉身碎骨是这样
是这样的
------无足轻重

所有的对白都往心里积压
我们的远
不过就是,
不过就是
如此的远了

2011年11月5日20:5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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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穿过


夜色穿过夜色,
垅一处坟在心头
一个人一点点摊开双手
火焰正穿过绝句,
和一个年轻的魂魄
下降是一种仪式,
需要干净的手掌握风向
冬天的麦田细心地覆盖,
辉煌和哀痛一样
惊心动魄

大风过境,
蚂蚁穿过马路的时候
时间一半停滞了,
一半往前赶
那个扣错衣服扣子的人,
穿过梦里的晚餐
晚餐打一个呵欠,
啊,
总有些习以为常的
佛的裙拂过水面,
镜子正好穿过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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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老去之前


老去之前,
把所有的位置腾空
蝴蝶和树叶剩下的一些对白
穿过黄昏,
穿过一双水中的眼睛
如果还有一个名字让心悴然一动
多么好

老去之前,
如收拾一些旧衣服
收拾被诗画拐走的那些日子
那些暗疾堆积的礁石,
被证明和打开
老去之前,
这些干净的情绪
打开和合起,
动作轻盈

把内心的那盏茶,
用迟缓的动作打开
爱是绻缩在空中的一团轻,
离手心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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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近冬


近冬,
需要更靠近俗世,
及柴禾
偶尔失眠在夜里,
失眠在一个苹果核里
一些要重新打理的此刻穿过秋的庄园
我遗失的,
影子留在流云
我保留的,
魂魄绕着冷风
你开始在我的后花园隐姓埋名

近冬,
保暖和保密一样迫切
内心的雷霆还在五月
我不停改变行走的方向
避开一坛蜜的诱惑,
或陷阱
我要去捡多一些的柴禾
风把冬天吹成了一个人的
你,
还在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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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我逃避他的温存,
关上一扇黑色的门
我说多年不见,
我患上的病无可救救
我逃开他的柔情,
穿上脏衣服在村里摇晃

我关上门,
“朋友”一个个远离
一个人喝酒,

开四张灯,
也能打麻将
逃开诗歌的陷阱,
我爱着的那些人从此感觉我的冷

逃开春天,
雪花膏
脸色如一张面具,
管他谁恶心
逃开迟来的爱情,
咒骂爱我的人不得好死
逃开文字交流,
谁讨厌我的声音
我就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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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一只哭泣的狗


这些日子,
它夜夜的嚎啕顶住我胸部
黑色预警蛇般穿过喉咙
一个人无法活过今年了,
魅影浮在门前水塘
我扶着一个影子大声叫嚷
他说:你这该死的预感会害死许多人

残疾的狗住在隔壁许多年
看家护院许多年
饥一餐饱一餐许多年,
严重的胃炎许多年

这些日子,
它的仇恨被吠成火焰
把对狗眼里的爱烧为灰烬
那些打狗的人嫌它体瘦无肉,
生命成为讥讽
忠诚变成一张膏药,
贴在死皮赖脸的活字上

我也嫌弃它,
嫌弃它一瘸一拐
把别人扔给它的骨头丢到水里
尽管我和它的那张脸越来越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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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未未然


我给你的,
是一湖莫愁,
是秋上明月
是长风滑过平原,
以马之兰蹄
溅着我的忧伤
我给你的,
是王府道上的夕阳
钟声泻过魂魄,
斜过我布满水声的梦境

我给你的是不要承诺的承诺
岁月在孤注一掷中泛黄
一个人消失在小巷子,
雨未然,
风未然
我给你的在十一楼上,
不会下落
用上唇试你爱世界几分
用下唇咬住你的冷漠,
疾病和饥荒

我如此爱你,
爱到你死去才肯和你统一
我的心仗着你的名字四处张扬
狐狸住进来,
狼住进来
云朵一直在十一楼的窗口
我给你的是一架天梯,
要你摘星辰
却不能摘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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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我们相依为命的那一刻


那一刻,
我伸手抚摸西北的荒凉
八千里朔风,
埋不住你半生哀鸣
月光零乱
春天住在梨花的白里
那一刻你指尖轻弹,
我便穿过羁绊
与你相依为命

从鄂中的丘陵到草原,
要经过黄河,
经过墩煌
经过沙漠,
和含月而泣的狼群
要经过命运的五行捶打
经过我生命里枯萎的坟,
和未死的已亡人
我要你等我;我若不来,
你一直等着
等着我,
与你相依为命

那一刻,
夜色穿透爱的光斑
我在命运之下饮血苏醒
那一刻我们相依为命,
却不是因为
爱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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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我们的爱情,只用了一个夜晚


多么好,
就这样打开信任,
风打开村庄
明天还会不会醒来,
我只有平铺直叙的时间
多么好,
我们就这样爱这个世界
爱深深的井,
井口的狼
这个时候,
不宜醉酒,
不宜说话漏风
如果铁会打下来,
就打下来吧
如果允许彼此以铁的光芒流动

我们从衰老往回走,
从丑退向美
你拿了我的灵魂,
请在我睡着的时候归换
不然歌子寂寞,
你忍不住爱怜
这样夜晚,
我们要走很长的路
请在黎明的时候向我招手
让我和你一起,
打开世界的门
不管同行还是背道而驰

在夜里说着红彤彤的中国字啊
祖国的地图没有那么大,
扬州花开
我是不是以这个村庄的一个风俗折进你心里
你是不是在心疼我的村庄以后
才心疼我
突然地,
我幸福
-----当我想到我们能含着那么大的爱情死去


2012年1月18日21:3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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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与一枝桃花的距离


马群经过,
总有一匹意外地溅出水花,
或者云朵
在孤独者的窗台留下模糊的诱惑
不得不承认,
我与一枝桃花近了,
最俗的一枝
月光之外,
词语之外,
爱情之外
瘦弱的,
怕风怕水
怕轮回的又一次捶打

恐惧的我,
站在内心的风口
水墨一圈圈晕开,
桃花瞬间骨干成一个词语
荒芜的斜坡泻过夕阳千里
我们坐在各自的水珠里,
互称为坟
巨大的形势虚构出季节或者天空
怕只怕
谁一口气吹出了漏洞

我真的与一枝桃花近了
整个冬天,
我轻了下去
便于我托举无法回避的形容词,
爬上枝头
以轻藐视那么多沉重是必须的
如同我想了千万次的爱情和一个人的名字
只轻轻一笔
就滑出了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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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糊自己一脸泥巴


若如此,
就染色吧,
一染再染
连接打开不同的门
那些妖艳的花还能诱惑我,
多么幸运
让冰洁惹尘,
艰难而快乐
我看见的光与影破碎出相同的声音
沉寂的声音也相同

时节

春天过去了5个日子,
我还是我
那些花朵和蝴蝶不能打动我了
灯盏会一直燃到黑夜来临
中午的时候,
以消逝的姿势呈现
黄昏的爆竹击碎了一个村庄的薄冰
我安全的下沉
桃花开或不开
诗句已经到来,
如同聊了几年的家常

本命年

我身上的黑会更黑,
白会更白
红在手腕的血管里,
住一个影子
一个咒语
命运的曲折会让我紧紧跟随
从死门回返,
所有的都在意料之中
我摘下斗笠,
素面朝天

一直在那里

那么多的岛屿,
星辰一般
我不说话,
你的春秋还是进入我的沧田
为媒的诗句一直在说话啊
-----------余秀华的心下过雨会响起山泉的声音
爱是一个名词
什么样的器皿也装不住它的光

2012年2月4日20:2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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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那些与我相关的


横店的星空下,
草领着风四面奔驰
我握紧生命的密码
张望的星域里,
有你与我唱合低徊
命运的冷凉匍匐成村庄的河流
我们的许多话能够一直诉说到黎明

那些温暖轻盈的颤栗,
及你眼角微光
让我们在陌生里获得爱初始的密码
这个时候万物生长,
你手里的光芒
把破碎揉合
玫瑰摇摇身姿,
在荒芜里引颈向上

这个时候,
诗句自天而降
温顺成原野,
五谷,
光芒和我的心
我们在原地沉默,
怀抱慈悲
你会在这一刻记住我吗
如同我,
一直在迎接着不曾到来的你
如同我,
对你所在的星球痴心地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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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日记:正月初四,睛


小情人说没见桃花开
小情人酒至半酣,
春色半面
我心里的那枝桃花陡然开了
小情人目光斜来,
殷红一片

我追不上他,
他驰马而去,
一路向南
东风在哪个驿馆里醒来,
牡丹落难荒丘
等一双慧眼

我不去追他,
这一日的睛朗离桃花不远
这之前需翻晒书页
选一阙宋词任幽香袭来

虽然夜色会漫上来
水声会打湿村庄的庙台

我依旧会想起山花,
露水,
风的波纹
星辰会缝合命运的缺口
我还是无法阻挡季节打开木门
在这尘世的烦乱里,
在这恒久的悲哀里
在这被我厌倦又歌颂的生活里
时间,
以持久的耐心包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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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今夜下马


一.

思念摇晃,
穿过你的身体,
落进平俗的日子

我躬身掬雪

春天的一棵草在舌尖打出第一个颤音

世界啊,
遥远又亲近

今夜我翻身下马,
任凭虚无和实质交替出黑白的悲喜

剩下的日子将以匍匐的姿势向北

如果南风还会带来爱琴海的哭泣

或,
命运的吟徊

二.

如果文字依旧擎着月的白

我就把它挂满整个平原的草尖

我能够把自己哭成一颗露水,
一定有谁迎风唱合

命运的星辰包围又散开,
我们在一口井边

临水自照。
随风而来的马群,
以尘埃的速度穿过镜面

殉情者消逝不见,
大片鲜血。
悄逝不见

三.

不要问一棵树的孤独,
和一只鸟的空阔

不要探寻秋草内心的风声

你穿过我就是答案

你无法穿过我,
也是答案

千帆过尽,
谁还在心里盘踮

生于左手,
死于右手

谁在回眸之时灿然一笑。
风收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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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暗下去的QQ号


去年,
他的QQ一直亮着
我发一朵败玫瑰,
他也能把它捂成活着的姿态
我们谈诗歌,
生命,
和台湾政权
我们谈信仰,
宗教和柴米油盐
我几乎忘记了我是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我也忘记了我脸上的刀疤和脚底化脓
阳光灿烂的一塌糊涂

二月十四他送我的玫瑰我煮水泡了脚
我发给他我的照片,
双夹布满黑痣(浪费我一块钱买黑墨水)
我把我走路的样子给他看
我把我写给那么多人的那么多情诗给他看
我把我心底的罪恶给他看,
还有病例

他的QQ陡然暗了
我骂了一句:别跟姐谈爱情
然后我的肺就肿了,
肿到了今天
我的医生就那两个,
出去会情人,
迟迟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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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老余的春天


老余说春天就是扯蛋,
扯蛋的是春天无蛋可扯
老余只会栽桃树

老余的爷们不捎信给她
她想挎一篮桃花,
半夜进城

走猫步的老余,
劫了猫的心
猫眼泪汪汪的,
叫不住一个春

城里的霓虹那么亮
老余找不到那个陷阱

找不到陷阱的老余的惆怅比莫愁湖还深
欲哭无泪的老余的扯蛋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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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镜子后面


这是预演了太多次的独角戏
实体的你,
或者虚构的你站在镜子的前面
我无意间多出的动作摁掉灯光
人群里的风吹向你,
我不去擦
接着下一个舞步

你宽容我,
在舞蹈的力里取暖
一个在生活里失宠的巫师注定省略一个个清晨
我的刀在身体里寻找道
伤害开出了成片的花
爱你,
是结出的唯一的罂粟果

想你,
带着干燥的情绪
我在河流里一点点丢失了自己的水分
五谷向晚,
怕一粒小米割破我
怕你的气息
从骨头里泄露了写好的潜台词

一个双手冰凉的女子只适合文字的游弋
我的身体如一块粗糙的石头
打不开缺口
如同“我爱你”是一颗僵硬的果实
再说不出多一点的细节

2011年10月2日20:0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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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雪将落满我出村后直到你的路程~~给老亦的情书之..

你闪躲的踪迹被一个人掐住了尾巴
清晨的祷告词泄露了消息:雪,
不日将来

我们从酒杯口上滑落到虚无的根部
在不同的场景,
连接下一句台词
风不紧不慢
我的风情被压迫,
你的胸口
高了几寸

从我的村口到你的渡口,
雪的声音开始往上长
时间比泥土埋藏了更多的事物
山楂,
红豆,
酸葡萄
和你一次次丢下的尾巴

你试图刨开平原下的一个城堡
取出一截又一截燃到一半的蜡烛
一个含病痴傻的女子藏起半张脸
说,
那些过去的都是你的阴谋
你在雪地里窜来窜去,
让她的尾音
都落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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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剧情,属于虚构


我一不小心泄露了台词
你,
还在路上

坐在后排的人,
轻易找出了我的慌张
手心里的露水如何返回睫毛
风吹着我的裙角
我的灵魂为沙,
肉体为石

他是一个盲眼的人
他的耳朵在进场的时候
------失聪


2011年11月8日21: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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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等你.....


等你,
直到暮色漫上祭台,
一手殷红落幕
等你,
扬州花落几次,
火车经过村庄的梦
我多想此刻出轨成一道火,
或是虹
让你一个恍惚却打不开临水的门

等你,
我用另外的面孔和经过的人说起天气,
收成,
说起幸福
我的方言握着你如一把钥匙
此刻,
夜已太深,
来路曲折
此刻,
你举杯成怨,
我落眉为忧
世界那么大,
桃红成境
而我们的孤独在路上相撞,
来不及对视

等你,
等你,
水落成秋,
梦落成泥
你不来或是错开,
错开或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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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一直,或孤独


我们仿佛一直在对话,
醒着或在梦里
我们一直在错过或是跟随
欲言及花朵,
蜜蜂已忘记甜
想把句子构成依偎
风划过公园长椅的斑剥,
成满楼昏黄

我们横在岁月或命运的中央,
从遇见的那一刻
许多时候我独自为茧,
在夜里一层层变薄
我们的对白如一棵植物的光和影
夕阳的余光里,
水面的星影上
我渴望的第三个人耽搁于对尘世的成全
我们的对白在一座陈旧的城堡

很久,
我用爱你总结情绪的流窜
而孤独,
手举旗帜的第三方
如盲眼的人对着四个方向开枪
我们对这样的总是原谅,
心怀慈悲
一直是这样,
或者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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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你以动词的姿势,烙进这个春天


阳光普照的汉江平原花朵迎风打开
总有一块富饶嵌在生命的密码里
你比一个动词更轻,
或者这个春天
比一个形容词要薄

随着汉水起伏的我弦月般的内心
以蝶的唇吐出花的私语
命运的号子声南下,
箫声持续
以你的目光为村庄
生为流浪,
老而皈依

你信吗,
多年后若我死去
汉江必将升腾成一道虹
我的村庄将以胎记的形式挡在你来世的路上
你信吗,
我的坟边会长出无数春天
每一个春天都有你的倒影

现在,
我要在春天里多做一些事情
如果尘世需要五谷养活
我只好请你在我的灵魂上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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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无题


1.
汉水悠悠,
月光千年
月光千年啊,
它在坍塌,
它在飞驰
谁在今夜和它互为背景,
一江幽怨,
两岸荒芜
那野草蔓延的庭院谁遗失在岁月里
那积雪覆盖的石碑抵触了谁的呼吸
修行的狐狸误入平原
一吟风月,
尾巴里坐实了苦难
若说苦难,
碰到生存殷红的嘲讽

2.
我的王啊,
谁安排你流落这小小城市
这是第几世了,
才能返回你旧日王国
我说过,
你不回去我就流浪,
我就改头换面
让你仇恨,
让你在红尘里反复颠簸
我就在宗教的庭院里夜夜哀嚎
-------你不放我走,
你还我尾巴
你必须对我举起屠刀
你必须让我魂飞魄散

3.
我爱你,
把这人生爱得多么惨烈
------我要你知道你那一次回头含满了罪恶
你为什么手在不停地颤抖,
一箭破我的相,
不敢要我的命?
你要我去向哪里
哪里不是你的国土
你要我去向哪里,
哪里不是我的坟茔
你把咒语掉落在最初的爱里
我一动,
它就响彻整个荒原

4.
我仓促而来,
月光映着我的脸
你认不出我了,
也忘记一根尾巴的信物
你说要冷落我三生三世,
你说我必须手捧你的冷
我来了,
胸口还插着你射来的箭
要忠贞,
就是这血淋淋的忠贞
要罪恶,
便是这无法救赎的罪恶
汉江的水位一直下降
风声一起,
只差你落草为窦

5.
尾随着你,
过汉江,
过轮回的劫
红尘滚来,
你呛了一口便扔开了记忆,
扔开了警言
不,
我不能拔出那一支箭,
拔出咒语
以哑者的目光怜悯今生,
不说出前尘往事
红舞鞋在一个村庄里开花,
我坐在一朵花的残败里
爱如一块玻璃一碎再碎
你就嘲讽贞洁吧,
有人戴上了面具
千年月光怀惴巨大的阴谋,
让那么多人看得见,
却不明
月光破碎的声音那么大,
缝合时,
无声无息
沉沦处,
且为人间

6.
人间之上,
你生命丰盈,
娶妻生子,
逢场作戏
总是人间三月,
繁华如锦
那日,
我潜入小城,
以一只野猫的惶恐
那日,
我坐在你面前,
怀惴命运泄露的危险
那一日,
我那么清晰地看见无法证实的过往
从云端落到地面,
莲坠入尘埃
那一日,
幸福和忧伤零乱到无以为计
我说:若你慈悲,
便拔出我胸口的箭
你伸手摸到我红色疤痕,
寻不到那一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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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初春初睛的下午


花期与一棵杏树隔河相望
它乍暖还寒的身体里,
谁布下风声
制造出粉红端倪
天空
蓝是一个寓言
空,
是同一个寓言,
也可注解为这个寓言的方言

一只白鸟飞落河岸时
阳光和时间同时在河水里洗手,
映不出容颜
跟随而来的另一只
它的色倾斜成一个弧度,
它的柔倾斜成。
一个弧度
天地静成一种明朗
它的目光刮动了另一场风,
在田野之上

跟随颤抖的,
是那朵蒲公英
是那朵野生的油菜花
它一再地扭过头,
临水自照
一再地对照着,
蕊里的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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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


春天来了,
且让我沉寂,
沉入湖水的幽蓝,
和你背影的灰白。

是的,
我并无更多的话要说,
如同花开,
一朵便是春天。

你在夜色里打出低矮的手势,
刚好浮在尘世上。

这就够了,
够我饮半生月色独自打开。

够我借一日晴朗抖落一世悲苦

我们的对白越发简单,
花就那样在开,
雨就那样在下。

我们的距离不远,
也不近。

刚好够得上剩下的日子的思念,
刚好是词的上下阙的分界线。

我们多么慈悲,
这距离正生长野草,
风声,
风俗和人间。

和一只狐狸的悲喜!

所以我喃喃自语:我收拢不了生命的美,
且让我想你。

且让我想你,
把你想成树,
想成山,
想成一湾莫愁湖。

且让我想你啊,
把你想成灯,
想成火,
想成我故乡上空的一个星座。


万物低沉的呼吸,
对着你的方向,
喜悦、善良。

这个春天,
我们都去走一段长长的路吧。

我将以爱你的心去抚摸山楂树,
抚摸山坡上的风,
和小狗头。

我将以爱你的心为大白菜写诗,
为一棵葱写诗。

为村里的那个流浪汉写一首诗。


2012。
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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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弹一曲人间之上


1.

就选这个晴朗的日子,
打开信纸

天空的蓝落下来,
我刻意模糊一些句子

窗外的花还没有开呢

它们只是在我心里争吵不停:玫瑰,
百合,
蒲公英.....

我一个颤抖,
落进一棵狗尾巴的阴影里‘

迟迟打不开第一句的问候


2.

能以一腔温柔默默爱你一生,
多好

但是我不能在文字里居住太久

桃花开后,
疼痛地结果

我必将以更大的虔诚打开土地,
打开粮食,
世俗的日子

这之前,
我就要为你不食五谷杂粮

把所有的夜色涂改成晴朗


3.

这人间,
我多么渺小,
尘埃般辗转风里

风起而舞,
风落而泣

把柴米油盐和风花雪月不安地更换次序

天堂和地狱都浮于半空

直到

----------遇见你


4.

我知道,
直到黄昏,
我也写不完一个完整的句子

想象中的你穿过人丁兴旺的小巷

以最朴素的姿势问安春天里的日子

在远方数着你的脚步声的我

怕只怕

你又遇见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2012年3月13日11:2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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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今日雨

◆许多的雨点

许多的雨点互相抱着。
从虚无到实体
从高处不胜寒到人间的温暖
许多的雨点一直抱着,
从你是你
到你是我
我把窗户打开又关上,
关上又打开
许多的烟圈互相抱着,
坠入消逝
而老亦,
我保持怎样的姿势才会
拥抱到你

◆梅花开

既然又开了一次,
就开小一点吧
湖上的烟云凝结为雨的时候
恰好躲进一个人的词里
温度计被一次次排上用场,
无非害怕
春天感冒在一朵花的蕊里了
梅花越开越远,
我的关联词被生生掐断
而老亦,
我以为我只有再低矮一些
才能渡过这一次的花期

◆词语

词语被我盲目而凌乱地排列
一个个漏洞里,
风声四起
我违心地在一个人的背影里想着五谷杂粮
而这场雨水不会让春天泛滥
只是老亦,
许多的词语和你联系起来
就改变了原来的属性

2012年3月15日10:4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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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又一个春天

可是我多不出愤怒,
也多不出赞美
这么多年了,
形容词一个个人老珠黄
桃花心怀阴谋和巨大的骗局
一个女子,
为了这一次恋爱
又修复了一次处女膜

可是生活由不得你打不打开
夜晚来临的时候,
做爱的人群依旧光明磊落
蝌蚪选取的荷叶和池塘割舍必要的象征意义
一个人多出了假想敌和意淫的对象
理直气壮地说:很忙

一群人又在策划着一次诗歌盛会
而我在三月习惯性地失语,
习惯性地打开清明上河图
清朝的杏花疏影里
一个女人秘密地脱掉红肚兜
挂在墙头的月色里,
先让手和乳房陌生
再让它们互相熟悉

据说鸩是美丽的候鸟,
鸣叫声大象无形
随便吐出花朵,
再把一条路曲折成迷宫
你不由得得意忘形
不由得出卖灵魂,
肉体,
或者爱情
不由得年华流失,
不由得要惨叫一声

如果我不心甘情愿地上当,
结局也一样
如同爱情,
或者上床
总有人前赴后继

2012年3月16日20:4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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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人间正年轻,不及四月天


这个春天,
我荒芜到没有虫鸣
灵魂退到隔壁的房间,
疼痛是一张遥远的背景
爱和梦想奢侈到我不敢举手去探
生存的细碎虚无般一再延伸
我们在游戏和独处的时候进退自如
笑声里巨大的忧伤被一眼看轻

中央大会,
把人间安排得更像人间
GTP和一个小人物的幸福指数隔岸相望
一只宠物狗大模大样混过人群,
穿唐装
我比尘埃更低,
看街道过往的美女的高跟鞋
偶尔碰一碰她们的超短裙,
和一刹那打开的想象
桃花没开,
春色还是近了

他们说,
人间正年轻,
不及四月天
我的一根白发就吊起了老余的半壁江山
吃饭时,
一颗石头磕了牙,
半壁江山掉进河里不响一声
河岸上的孩子手举风筝
他们恋爱的模样
把曾经的我一再模仿

2012年3月6日20: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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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


春天来了,
且让我沉寂,
沉入湖水的幽蓝,
和你背影的灰白。

是的,
我并无更多的话要说,
如同花开,
一朵便是春天。

你在夜色里打出低矮的手势,
刚好浮在尘世上。

这就够了,
够我饮半生月色独自打开。

够我借一日晴朗抖落一世悲苦

我们的对白越发简单,
花就那样在开,
雨就那样在下。

我们的距离不远,
也不近。

刚好够得上剩下的日子的思念,
刚好是词的上下阙的分界线。

我们多么慈悲,
这距离正生长野草,
风声,
风俗和人间。

和一只狐狸的悲喜!

所以我喃喃自语:我收拢不了生命的美,
且让我想你。

且让我想你,
把你想成树,
想成山,
想成一湾莫愁湖。

且让我想你啊,
把你想成灯,
想成火,
想成我故乡上空的一个星座。


万物低沉的呼吸,
对着你的方向,
喜悦、善良。

这个春天,
我们都去走一段长长的路吧。

我将以爱你的心去抚摸山楂树,
抚摸山坡上的风,
和小狗头。

我将以爱你的心为大白菜写诗,
为一棵葱写诗。

为村里的那个流浪汉写一首诗。


2012。
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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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想你的时候,我不说话

我怀抱水一样的情怀
亦,
让我许你桃花,
许你云朵,
许你微冷的春天
许你遥远的村庄
和我沉默如此的情怀

亲爱的,
我不能确定你会否经过那个路口
我只是自顾自地打开所有的花朵
我只是在每个夜晚写诗,
在每个白天温酒
我只是以一个小情人的娇媚
等候在这无际的岁月

我越来越喜欢沉默地想你,
如下弦月
你在世尘里获得幸福,
我就满足
亦,
世界那么大,
当我爱你的时候
许多时候,
我看风看云看大地,
如同看你
许多时候,
我经过树经过庄稼经过天空
如同经过你

我想和你说话的时候,
便有那么多的回音
许多时候我只是听着

20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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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这个春天,寻常的模样


寒冷的早春适合吵一场架,
用最接近自己的距离
她的男人打麻将输出了冬天的积蓄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左手撕扯着右手
男人看着稀少的行人,
想着另外一些事情
不远处一场车祸正在上演
桃花早晚会撑起一个春天的
当然会撑起一个跛子迎风奔跑

阿三嬉笑地摇摆过来,
手里握着苏醒的白菜
他习惯把别人唾弃的都当成宝贝
吃垃圾,
扒出坟墓里的衣服穿上
和一只没有尾巴的狗睡在一起,
叫它儿子
被老婆赶出房的男人喊:阿三,
就傻笑了
阿三神神秘秘地:走,
我知道哪里的桃花开了

如果天气暖和一点,
闺中的女人会裸露自己了
她的男人还在去年的四月
女人不知道后退还是往前赶
深夜,
她模仿出一只猫的叫声
但是春天的门没有打开
一辆汽车呼啸过阳光下的平安,
一座桥断在右脚边
写字楼里的人走了下来,
赴一个意外的约会

2012年2月28日22:3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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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浅蓝


我想,
这样的颜色最适合你。
这是天空的颜色,
是湖水的颜色,
那么也是鱼儿和小鸟的颜色了。

这样的颜色也适合我,
适合在二月的爱情和思念。

我想你的这些日子,
是在春天的前端,
玫瑰来不及打开,
我们也不必心疼凋谢时候的痛。

与你隔河相望,
日子在烟雨里稀释许多愁,
所有的色彩一层层漾开,
玫瑰色只三分,
天空色三分。

或者,
在偶尔我忘记你的日子里,
土地就呈现出这样的颜色,
包括庄稼和大地上的野草。


害怕想你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一些疼痛露水般被我掬起。

我们在岁月里把孤独复制得更孤独,
把爱情类似的更像爱情,
村庄里的雨一直在下。

潮水漫过,
月光下的梨花以最初的柔美陈述轮回之劫。
而左手在劝慰右手
伤痕累累的命运被我心疼的时候,
我也被心疼
我们一定要说到幸福,
说到虚拟的渡口被泽星辰的光辉。


我在想你,
梦境和现实相互更替,
幸福和悲伤互相劝慰,
绽开和凋零彼此让路。

那些花朵一个春天又一个春天累积着,
残败跑不过盛开,
我进退无路。

我在想你,
世界里的每一种身份都适合你。
白鹭滑过长河,
残照里万物低垂。

我在想你,
风起或不起,
呜咽都在芭蕉内心。

我在想你啊,
只有最大幅度的动摇才能凝结成最坚硬的孤独。


一如今夜,
在错过许多对白后回到星座的犄角里
你的名字和命运组成咒语,
一个在解,
一个在破,
天空蔚蓝的时候,
其它的忽略不计。

我独自错过的那些时光,
明晃晃的世俗把人烫伤,
我不是一个好女人,
我心怀愧疚。

你看看我一生将尽,
我都来不及爱一爱世界和我本身

你看看我一生将尽,
我只是在爱你的时候,
才被世界和自己所爱
我才能和这个世界产生最好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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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玉笺


两个字落笔,
雨坠地。
我突然地很浅,
昨天和明天都那么厚,
我以一片落叶的面容漂泊其间。

思无邪,
我放一玉笺于流水。
轮回的星空里,
总有一个岔口经过你的麦地,
风尘落尽,
我举着的还是最初的月亮。

夜色深深,
绕开寂寞行走的人想搂一抱尘世的情怀,
想让土色一样的关怀接住云端的人。

其实,
最灿烂的依旧是五谷,
最丰满的还是风俗。


玉笺展开,
桃花零散。
逆光而站的人敲开春天的钟。
春天里巨大的象征意义大而稀薄。

我总是要经过你的城市的,
桃花在风里旋转成一个圈。
人生,
就如此铺开在一个个圈外。

我总是要疼的。
车过汉水,
所有的疼就咬住了我。

就让你的名字奏响为雷霆,
叫一次,
疼一次,
我只是不敢,
不敢死而后生。


春天还没有来,
它就过去了。
我是以小巫的虔诚对这里的天空顶礼膜拜。
春天里流泪的人都是罪人,
我的词,
你的声音。

你没有告诉你,
为什么你的城市如此的空?只有一座座埋着情诗的坟。

而我的疼证明着我的存在,
这是必要的。

只是我越来越不会用眼泪表达自己,
它会有一天汇成盐度最大的爱情海。


玉笺不合,
桃花和长虹褪色在黑白里。
一行行的小楷字,
落叶般碎裂。

那个卖不出油画的人依旧痴痴地画着。

我怎么能够告诉你,
那个傻子的眼睛里的春天从不凋谢。

我如何告诉你,
一个人如果热衷疼痛,
很多的人会跟着无能为力。


2012年2月15日21: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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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爬满虱子的白月光


A说他爱我,
说生命需要幻想支撑
你的床是什么质地,
我的体重比一个村庄还重-------我说
我说我有孩子,
有Ale,有老亦,
有成群结队的狐狸
你爱我就要爱我的全部
A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我说这就是我生命的金木水火土
A说我不能全力以赴
A说我的浪漫全部都是扯蛋
A说......
A说有一个人白头到老就好了
头发白了就容易看见虱子了------我说
我看见他的头发那么黑,
白起来不容易
其实B从不叫他的老婆叫老婆
叫------她
她在南方的城市卖淫,
她的三个孩子上学
B和艾滋病只差一个侥幸的距离
B的身体比一阵风还稀薄,
B是生活的走狗
也是生活的叛徒
我说:死于艾滋病是质地结实的死法
B喝醉了打我电话:老余,
我他妈的比你还多余
我笑:如此你才能活得诗情画意
B说她又走了
我说:那是你老婆,
奶奶的,
是你老婆


----------2012年2月16日21: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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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老亦


给老亦写诗歌的时候
他在斗地主,
积分249
写完了一首,
他还在斗地主,
积分249
我急了:打了半夜,
你一分都加不起来
境界-----他说。


给老亦的诗歌被精华了
他的小卒拱倒了一个跛士
我说:老亦,
快点干掉他
他一动不动了,
大概泡茶去了
那人说:我都认输了,
你还不来?

我没有把我的诗歌给他看
如同我唱歌的时候关掉喉咙
下棋,
我的积分从500掉倒251了
我诚惶诚恐
-----如果再输一盘,
我该怎么办

--------2012年2月11日11: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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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阿弥托福


诗人孙银川在QQ里加我好友
三个月前的一个请求我今天看到了
我不认识孙银川,
他的诗歌我也陌生
那么,
就同意吧

为了给孙银川腾地方
我删除了几个人
这种暗杀的快感满足了我一直的欲望
-----杀富济贫

当然我不知道谁富谁贫
被我杀的就是富的了,
说你富你就富
问题是我也有富的时候
-----我也挨了不少刀子

内心阴暗的我把诗人看成了佛陀
我舔完刀子上的血
嘴角上扬
就成了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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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一年一度,与君相见


就那样,
静止在你面前
就那样我们互为倒影,
互为桃花或青山
你不要放出春天的鸟雀
他们搭出的桥会让我摇晃不定
除非你不松手
我才不会跌落在冰雪融化后的河水

看你,
从你身后,
从你左边,
从你恍惚的瞬间
怕你听见我心里的桃花轰响
怕你听见我的江山倒塌半壁,
马蹄慌乱
可我忍不住不看你啊
这一别,
365个日子,
严寒酷暑
这一别,
365个黑夜,
喊声暗哑

你来的太急,
去年的思念来不及藏好
今年的渴望刚刚破土
我没有藏好我的新生白发
这是你欠我的,
一直欠下去
这个谜语,
我摊开所有
你还是看不到谜底


---------------2012年1月27日20:3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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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雪,


你是知道的,
我与雪为敌许多年
鄂中平原一直下沉,
汉江一直上升
你居住的城市如海市蜃楼,
一时存在一时消逝
无足的人追赶一座坟墓
谁坐在千年咒语上,
笑看我
心血打不开封印

如今提起雪,
如提起年迈的对手
我笑看它一脸谎言
我不会再去雪里等你了,
说不清楚谁把谁
掩埋
只是你不说话
我听到的,
是谁的声音

没有雪的日子一直持续,
生存平安
那么多人殉情而去,
我们各守一岸,
笑着举杯
爱情多浅薄啊,
你何时死去
我的玫瑰才在何时打开
我们都是这样世界的小偷和罪人
只是,
耽与红尘欢愉的你一直不承认


-----------2012年1月16日13: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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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在喋喋私语里打开


下雪的日子,
花朵站到了跳板上默不作声
春天不久将残忍地吞没我
而你,
从生活里获得更多的养分
世俗之下,
生儿育女,
逢场作戏
有一朵雪花是我为你打开的
------重时为水,
轻时为云

每一片叶子的归属地都是一个秘密
在鄂中这个小小的村庄里
我用了一生守候那个无法回来的名字
农忙时下地,
农闲时写诗,
偶尔醉一回酒
也能守口如瓶
怕只怕,
杜鹃一啼,
夜来却无雨

没有一片叶子会让你想起我
没有一片叶子比我更安静
安静到,
不喊你的名字就能过一生
安静到哪怕你死去也不哭一声
哪怕风雨雷霆
爱就在那里,
不多也不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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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距离


生与死太短,
梦与梦又太远
帷幕在哑雀搭建的桥上拉开,
一年一度
而今年,
我允许自己失约
原是怕忍不住醉,
忍不住刹那停靠
怕你一回头,
老去数年

红尘三千里,
让人不停猜测简单而隐忍的日子
想来你抖落风尘,
一身清雅入戏
七步台阶,
隔着世俗,
尖刻,
厌倦
隔着眼泪,
出卖,
摧毁
隔着一个女人赌出自己的坚决和残忍

屏幕和手指隔着一颗心的距离
不去抚摸你的改变,
不去猜测你的冷暖
怕你就这样老去,
怕你一直不老
怕你戴着眼镜
把我的不堪和落魄看的更明白

-----------2012年1月15日21:4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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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开到一半,而退

◆想念,
再浅

暮色隆重,
埋你前世,
葬我今生
曾经顺着花开打出的手势轻轻一收
雾隔阻了来路

你说:只退了一步就无法相认
我说:是错过一步
就不想回头

我在今夜体谅你的心酸,
体谅世界
我在今夜抚摸我的伤痛
抚摸时光


◆2012,
打开的祝福

2012,
我就这样老了,
再来不及等你
春天一步步逼近,
我想到了桃花,
及一场劫难
桃花迎你,
送你,
埋你
你的名字叫到一半,
声音嘶哑

此刻,
内心的雷霆挂我于悬崖
如果自己的信仰可以杀死自己
谁能说什么
如果你足够冷漠,
就穿过我的身体
以一只乌鸦的速度

能给你的我都给了
如果还不够,
就在三月来我村庄
从云朵里挖出我的白骨
挖出我心里死也死不了的爱
用火点燃

你是春天里最深的罪恶
我如此怜悯你,
我的孩子
为什么你不敢拔出我插在你胸口的刀
为什么你不敢
说出一句诅咒

---------2012年1月11日21:3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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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骨刺


一定是互相没有预料到,
而过于匆忙
异乡的鸟埋骨横店
就有一个孩子把罪恶顶出泥土
我的影子随流水下了一个陡坡,
芦苇折断
哭声带着血腥隔开来处

我小心翼翼,
怕你的疼割破黎明
我轻视你
对一年一年的五谷丰登不怀好意
你沉重地养活我的轻
轻松地摊开我的重

我太弱小,
咬一口你,
你不喊疼
你太大
我想取出你,
就必须连根拔
可我如何舍得丢弃你给的承诺
-----生我,
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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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入冬


心里的句子赶出来时,
我关上门
屋后的竹林,
和最后抵达自己的小路
紧压住对雪的思念,
句句隐忍
融化成一场又一场白霜
就这样瘦下去了,
屋前池水,
地里麦苗
--------除了我越来越接近天空的内心

这个时候,
不宜翻开地图
不宜让邻村水鸟勘察河流水位
鄂中的丘陵,
狗叫着零碎的温暖,
级级上递
身体越冷的时候
人丁兴旺打开诚恳的盼望
谁来,
都要喊出我的名字

村庄在这个时候老完了一年的光阴
一个人跨过门槛,
头白半壁
静止的正举起巨大的阴谋,
内心的狂奔和巨响
他提起脚,
不敢踏下去
我喊一声:横店
和喊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一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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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阿乐,你又不幸地被我想起

我不敢把我的心给你
怕我一想你,
你就疼
我不能把我的眼给你
怕我一哭,
你就流泪
我无法把我的命给你
因为我一死去,
你也会消逝

我要了你身后的位置
当我看你时,
你看不见我
我要了你夜晚的影子
当我叫你时,
你就听不见
我要下了你的暮年
从现在开始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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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我的平原


我的平原在初冬,
冬天从我的手指向外蔓延
那只白鹿把角丢在土里,
从此无影无踪
我的平原隆起了一个个没有墓碑的坟墓
叫不出王朝,
喊不出平常人家
如今,
我是唯一的守墓人
为一个人穿红裙,
为另一个人穿僧衣

我的平原,
荒草覆盖了屋顶
风无法吹低草,
一具具白骨安全隐藏
如藏在天空和水里
不养活人的平原诗意充满毒蛇的味道
蜷缩在我缺失的心肌
我不停地咳嗽,
它就扭动出花样

我把暗红的疾病和雪一样的死亡旗子般插在平原的入口
我的一百个影子如一百个雷霆
把声音化为姿势,
呼啸而过
平原上的风就是风,
雨就是雨
不具有象征意义,
藏不住谁的口舌
多年前,
一个人投进天空而亡
所以,
你不要怀疑我平原上的那些云朵

2011年12月23日20:4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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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阳光落在发梢上


允许我,
用白色的语言和你对话
秋就窝在门前的水池里
允许风把这白扯远,
往前触及星光
往后抚摸玫瑰
----啊,
那玫瑰还在开
总有窗子经意或不经意地打开

我们眼里的阳光不停落在发梢上
你的远和近由我把握着,
薄雾近逼
我手心里的蝴蝶,
一夜月光,
青石巷子
我们年轻时候的回旋,
和一次次跌落
你的远和近
是一次次事故

请你赞美我,
赞美我说话时候的表情
赞美我在岁月深处洗净自己
赞美我爱你如此执着,
如此的轻
一直到互相老去
还这样
漫不经心

--------2011年12月11日21: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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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表弟的婚礼


礼炮击打天空的时候,
多少蚂蚁在回家的路上
多少落叶退回到河流
声音能不能更改一些原来的持续
让内心对婚姻怀着敌意的人
用一种快感支撑想像

16万的轿车流星般落在了贫瘠的山丘
一对人的日子被掐走了一半
“同甘共苦”极不情愿地经过誓言
好在,
这个日子风平浪静
阳光是一个没有说破的谎言

那么多的人聚在一起,
庆祝的是
同样的喜乐哀愁重演
想起这一夜的床第之欢,
所有的人
为守着同一个秘密
而类聚

谁在看着这雷同的游戏
阳光哄暖了一个人的双脚

---------2011年12月11日20: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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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握”


把一个动词摁下来,
形容词升出了田野
那时铺张在高处淌下来的夕阳
夕阳里的喊声蹦出你的胸膛,
砸着我

这手与手的勾当
让我想起毛泽东和蒋介石
你小心翼翼,
害怕进一步的拥抱
收编我

一个人总会在另一个人这里留下什么
他总是找不到
交还给我

我们也会和不同的相握
比如春天,
桃花,
和闪电
和那些语言之外的事情

-------包括思念
它总从背后探出头,
让我转过身体


-----------2011年12月3日20:5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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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石头


一个人试图举起一块石头
和试图举起风一样

石头里印着一个人的旅程,
穿过森林
穿过流水,
树叶,
阳光的斑纹
穿过地震,
泥石流,
和火山跌下的气流
穿过一个人,
或者几个人的身体
血肉模糊,
隔着青花的纹路招手

一个空间如果和另一个重叠
你就能借助阴影部分抵达我
我们的尖锐被对方看见,
碎或者不碎
突然地,
殊途同归

石头生病的时候,
野花含着温度计
能举起石头的人坐在云朵上
风,
趁虚而入
进入石头后,
了无踪迹

-------------------2011年12月3日20:4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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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膏药味日记


想以诗歌的名义说说日子了,
我的腰肌酸痛
今天挣了20块钱,
突然有了底气
骂一骂生活
生活是骨质疏松的狗
脚上的力气被无形吞没
奶奶的,
冬天的阳光凭什么灿烂如此

20块钱,
包含了偷盗,
欺骗,
为虎作伥
我大出一口气
让那些想清白过活的戏子去刑场
自己放下闸刀

我终于写出了几行文字
--------一块狗皮膏药的大小
贴在了我的后腰上

疼,
或不疼
我因为无能为力而心安理得

---------2011年12月3日20: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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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类似爱情


类似爱情的,
是天黑下来的这一段时光
擎着身体里细微的疼痛
思绪出轨到一段蓝的颜色里

万物呼吸
一些呓语走私成星光满天
诗句从水底返回,
返回云朵必须的距离

类似爱情的,
是孤独里虚设的美满
比如幸福小得让我的手指颤了一下
让我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天气预报里的好消息
将给我一个好睡眠
梦里出现好事情

---------------------2011年11月27日19:4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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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我在远处隐姓埋名

可是,
总有什么东西将出卖我
------不是口音,
不是表情,
不是眉间的苦情痣
也不是我习惯遥望的那个方向
更不是我手腕上的一个名字

但是,
一定会有什么出卖我
时间只有一只马脚,
行走艰难
村口的那个人把旧钟取下,
挂上
日头反复变幻着它的名字

隐埋的,
包括一些不能说出的危险
内心的雷霆怎么取出
还有一些
医生为之保密的病患

隐埋的,
一些重就轻了
一些轻,
还是那么轻
风吹来
一个人不知道他的头发早就白了

---------2011年11月19日22: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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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远处的疼


他不会随照片上的他一起消逝
照片上的他会比他活得更久
死亡那么轻
他的疼此刻穿过了我的身体

我们都把树叶当成了经得起风浪的舟
我们站在岸边嘲笑秋风的时候
一张口
就吞进了要命的毒

不要说:好好地去活
生命被腐蚀的前一段被遮在雾里
只有疼
才敢暴露在阳光下

忧郁多年后给了他准确的回答
他要的东西到处都是
包括
一点奢侈的哀愁


---------------2011年11月19日22:2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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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这样的黄昏


这样的落日里
我是多么容易想到爱情,
想到许多年来
你给出的只言片语
我的心会旋起隐秘的风声
而孤独,
有着拒绝被描绘的辉煌

其实,
我是不是你前世丢失的
那一只踩着了枪尖的狐狸不再重要
既有今生
就会有灵魂的分开旅行
就会有一个人跳舞的长夜,
星光高远

这样的黄昏,
宜借菊把酒
饮你的远,
饮你制造的风雨
荒草一节节枯黄下去
结草为庐
点一盏灯光,
照一段瘦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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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无足轻重的,这些文字


岛,
由着时间去

由着时间去的还有一直到水边的石头
水跌进水,
一切的本身跌进本身
或者,
尚叫虚无
由着时间去的是追赶石头的菊花
盛开叠加的时候,
落败的声音由远及近
只有草荒芜在岁月短暂的小路
草尖挑着夕光

由着时间去的还有直到封底的文字
句子关上字,
字关住表情
读书的人,
身体里住着天涯
由着时间去的是酒杯倒出的颜色
眼睛会关上另一双眼睛,
世界由此黑下来
入睡
睡是薄薄的,
被挑在一声咳嗽上

石磨

横店的石磨上,
谁栓住了我前世今生
谁蒙住了我的眼睛
磨眼里喂进三月,
桃花,
一页风流
磨眼里喂稗草,
苍耳,
水花生
----假如风能养活我,
谁就不小心犯了错

我转动的上磨大于横店,
横店是静止的下磨
大于横店的部分有我的情,
我的罪,
我的梦和绝望
磨眼里喂世人的冷,
一个人的硬
磨眼里喂进散,
大雾,

----风不仅仅养活了我,
谁一错再错

谁扯下我的眼罩,
我还是驮着石磨转动
白天和夜里的速度一样
没有人喂的磨眼掉进石头,
压着桃花
掉进世俗,
压住悲哀
----这样的转动仅仅是转动

-----------2011年11月13日20: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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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拔出


不敢肯定我会不会比一棵萝卜老得慢
这个下午,
我悬浮在拔出的快感里
-----能够被偷盗的事物从来就不少
保持新鲜和罪恶感
是一种直接的生命修正

夜里有许多类似的动作,
我们心照不宣
许多人把我浅浅地种下
再整个儿拔出
这个动作是关键的,
去向多余
那个窝被踢一脚土,
再无痕迹

但是拔出一颗肉里的钉是困难的
那个铁房子被一个黄昏涨大,
被一个人的
好或不好的习惯胀大
对于一个怕疼的人
拔出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2011年11月10日20:3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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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捂不紧,内心的风声


风声四起,
一个人的模样出现得蹩脚
房子几十年不变一下,
柴禾背风向阳
向阳的还有,
斑驳而落的泥灰

向早年的梦要一点华丽的虚构
人生得意,
或不得意
尽欢成为道德的审美

这个地带积累着长年累月的风声
忧伤因为廉价而扔得到处都是
我们不靠词语言说日子,
生活是一种修饰
一直低于风声

多年后,
一个埋我的人被指定
这些年,
我偶尔想一想死亡的事情
把活着
当成了一种习惯

----------2011年11月10日20: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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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黄昏,每一个都不一样

昨天的菊花黄了,
今天的酒凉了
你想举起的那片月光没有走出洛阳城

预言家的风花雪月开辟出一个荒村
疾病在村口等待
我戴上眼镜和口罩
要说的话正往内心返回
一个哑巴坐在久已不用的石磨上
手里握着一个谜语

坐在屋檐下的少年,
酒喝了一半
停留在一个恍惚

用不多的理性解释必然转化的偶然
我们需要的安慰越来越少
不再急于说话
许多的谜底就在那里
我们越来越粗暴,
简陋
在孤独里开出一个又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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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危险的境地


选择华丽的语法或表情,
把责备当成依偎
中年来的毫无防备
梦里,
还是自己浣纱的声音
发,
白了一半
难堪地停住

故事没有落幕啊
故事外的身份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我的力气错位在事情外
犬牙交错的狼狈
蜜蜂和一些动词凌乱了风清月白

疼痛,
预告了即将到来的安全
然后,
习惯到来
只是安慰这危险的境地
安慰
在傍徨与安定之间


2011年11月6日21:4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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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听夕阳,共你一醉于暮秋


掐菊为茗,
哥啊,
我的姿势如此遥远
桃花扇合起的岁月,
白露为酒
供我仰起暮秋的日子,
饮痛而歌

河的那边,
你以一棵树的样子招手
口含云朵的鱼
被水草的枯黄追赶
你的笛声响起,
水波里的季候写着天空
-----你要信我啊,
信这晚秋的柔

哥,
原谅我吧,
迟迟不能顺着你给出的路途前行
原谅我贪婪在菊花的词里
和一行雁鸣,
一横流水
原谅我把你虚设的影子当成伴侣
举诗为杯,
击月而舞

我想以落叶的面容和你说一说已经收割的庄稼
或者,
爱情(这个词怀着好意)
相逢的日子在一个城堡的门后
这之前,
我们分开旅行
远到忘记

在这样的夜晚里想你,
内心安宁
我们把各自的风俗和方言当成礼物
捂热后,
互赠
我就用我模糊的言语说话
听懂,
请回应我以沉默
听不懂,
当我是为你专制的谜语


2011年10月27日19:4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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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野菊花

◆深夜,
潮水

鄂中平原在夜里回到原来的居住地

浪,
一峰接着一峰,
叠高,
摔碎

生存在经年的沙层里,
一种危险欲盖弥彰

这样的水是必须的

宗教的封面上梨花乱飞

疼痛就在,
毁灭与成全之间

呼喊形成崭新的浪峰,
接近云朵,
摔进虚无

我静坐的梨树

藏满了一朵花曾经的毒

◆他把颜色打翻一地

这个时候,
藏起自己多么容易

或者,
拱出自己也不费力

风会一天天冷下去,
而你来不及收拾了

在深夜唱歌的人,
一下子瘦了

没有羁绊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火车提速

大海打开了春天就买过来的日记本

就写一个字

如果摇曳的姿势还不够

我还是,
只写一个字

◆我唱着的我自己

你来不来,
歌词已经写好了

秋天的巷子月光敲响多年的累积

那么薄,
一个音符露了马脚

而野菊花漫山遍野,
你说,
我的爱

够不够

你来不来,
声音已经穿过了水面

路灯一盏盏熄至黎明

我无法渗透进我自己

把持续当成了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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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去荆门的车上


我们一起上车,
希望别人误会我们成一对情侣
我去医院,
他去买药,
奶奶的,
它就这么巧
我说他腿疼是肾亏
他说我胃疼是阴虚
我看到了他的嘴变成了驴嘴,
其它的人组成了羊群

我找他要了一支烟
他用他的烟屁股过火给我
他说,
你这样没有人肯要你
不过---
很美

我笑如花,
笑如霞,
笑如一坨泥巴
说:你这个徒有其表的家伙
晓得个屁

-------2011年10月24日20:5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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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给寒号鸟


其实,
我们不要去垒窝
阳光盛大的日子,
是用来唱歌的

那个虚弱的村庄
人往外走,
病往里进
你撕破了自己的白袍子,
头放在祭坛上
等待神
等待信念的重组
等待从骨头里拿出白晃晃的伤

你的手,
那么瘦
希望把我握暖,
握碎我的孤独
我是一个孩子,
在一个水晶球里
我欠你的
我比一个梦更虚

其实,
你要多一点时间垒窝
不要大了,
只装下你梦的三分之一

---------2011年10月24日20:3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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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花本落眼里的女诗人


他说,
你发情了。
我说,
没有
他说,
你真的发情了,
我说,
火烧眉毛我一动不动
我说的是你的思想发情了,
写诗是不好的事情
我说,
我口袋里的砒霜我得吃完
为了不至过量丧命,
一天就吃一口

我告诉他,
我把QQ上的名字改了一下
加的人从横店排到北京
他说那些都是日白扯的
我呢,
我呢,
我日白扯不?
你你你你......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是日白扯里
最牛逼的那一个

-------2011年10月24日20: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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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牵牛花


你喊吧,
秋天没有颜色
所有的声音都是虚构的
在这里,
只有我认识你
你委屈的心灵

我很高兴把你搞成这个样子
黑就是黑,
白就是白
色盲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是没有眼珠的人

小桥。
流水。
和你无关
是的是的
我,

也与你无关

-----------2011年10月21日14:5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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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秋天的葡萄


窗外的葡萄架上冒出了一串葡萄
天气越冷,
越大模大样了
日子在开窗,
关窗里下垂
低垂到落败的兰花
猝然一惊

它是被那一天的星光绊住了脚
或者,
在一只蝴蝶的引诱里
偏离了夏天
然而最深的机密还是被它握着
在月光堆积的路上
紧赶慢赶

田野肃穆,
大自然的敬仰在它身上
披一层微光
喜欢,
就是喜欢的本身
到来,
只为着
想到来
我关窗的动作越来越轻

----------2011年10月21日14:4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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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藏起来的呼喊


我找到了一个仰视的角度,
在一棵莲的脚下
在这样的深秋
天空的高和蓝以流年的姿势流动
而莲,
却在这一刻静止了
静止在再不能拨动的容颜

我无法知道,
它因为什么错过了一场盛宴
把被动变成了主动
迟迟地开花,
结果
把可能的悲悯丢到世界之外
无法找到

还是被秋天摁下了头,
在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里
桀骜不驯结出了瘦弱的籽
在不被收获的天空下
洁净异常
而我,
把一个孤独的你
当成了整个秋天

---------2011年10月21日14: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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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cunshui


你终于来了,
玫瑰枯了,
月亮落了

乌鸦把久藏的预言挂进了风里

我,
就在这里等你

在这棵挂着自杀者头颅的树下等你

做爱是必须的,
如同毁灭是必须的

你让我交出罪恶,
交出污垢,
交出另一个名字

青蛇在四周游弋,
岩石裂开

如果我再哭泣,
你就杀了我,
焚了我

毁尸灭迹,
让风都找不到我

把我的爱破胸开膛,
游行示众

去喂一条野狗

--------2011年10月19日21:5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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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汉江平原上的月光


汉江平原上的月光洒了下来
形容词纷纷沉入水底,
诗句收缩
秋虫从宽大的油画里爬了出来,
生存坐在磨眼上
风一路西行

坐在屋檐下打草墩的人心无杂草
一个灵魂坐在他对面,
不惧月光
他念出:床前明月光
却不想试探月光在地上生长了几寸

汉江平原上的月光怎么可以这么亮
那些薄土掩盖着的伤疤
在一个傻子的叫喊里
希望一场雨来捂紧

深夜,
还是有人在河边洗脚
脚洗干净了,
不知放在哪里
屋檐下是人还在打草墩
风一路西行

---------2011年10月19日21: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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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盗墓者说

来吧,
你这身心异处的人
晚宴开始的时候,
你记得只展现你的乳房
把麝香涂在嘴唇和乳头
把诗歌垫在脚下

面对你的一无所有,
我似乎成了一个知情人
那一本风流帐还保留完整
在你的跨下
凸出一个个划成红颜色的名字

你嘴角的微笑还在
谁都有权嘲笑世界,
和自己
当然
包括死,
和死后的姿势

-------2011年10月15日18:4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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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哑者


他坐在我梦的莲花上,
试着发出一个音
就跌落到三秋
指尖颤抖,
红尘的忙乱打出长长的唿哨
他想去抓,
一次次扑空

门关上了一百扇
临水的一叶窗户被人忽略了
盗墓者可以出去
盗魂者能够进来

指手画脚的生活被指手画脚的人曲解
他们给出了方程式
分解出的
却只能是无限值......

-------2011年10月15日18: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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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8年


一生的时间往这里折叠,
湿漉漉的
生和死在秋天的每一个清晨交换意见
拔出你名字上的刀
到了黄昏,
我骨头上的锈就掉落成点点星光

我用罪恶掩盖着真相
把风划出缺口,
供你逃离
我如此急切地成全你
----让我再说爱你的时候心虚不已

为了不在来世遇见你
我不敢在口含你名字的时候死去
为了不再在今生遇见你
我不能,
我不能
好好地,
幸福地活着

------------2011年10月8日20:3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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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不是当时


他们说不出真相的,
你死后多年
他们去你的故乡,
寻你的手记

沉默在你的远方
别人对你的褒或贬,
我不置一词
他们说出的只是真相的投影
你,
抿紧了嘴唇

他们说不出真相的,
我爱一个人多年
说不出真相的
也包括我自己

假如你还活着,
会不会害怕
多一份热闹
如果我死去,
也不过
把寂静当成了诗句

2011年10月8日20: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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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就在此刻


一个形容词浮出了身体,
抓住秋天的绳索
孤独如一个个结,
深入绳索内部
谁坐在打谷场的边上
“无能为力”掏空了青苔杂生的心
红柿子把粉身碎骨抬升成一帧风景
象声词就一个,
悬挂在风里

你能来,
最好
河水于某一刻撤退,
迟一步你就陷入淤泥
我的怀里埋有你最深的秘密
说到这里,
我的孤独再无需探问
你只把属于你的拿回去
就在此刻

就在此刻,
风声细碎,
秘密丛生
我却不敢,
醉一壶月色

---------2011年10月8日19:5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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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如果来生


如果,
在清晨的高粱红里醒来
娶我之前,
请朝拜罪恶和苦难
请为迷路的蛇指明道路
把鹰还给山野,
和云影
让花返回枝头,
让我逆行,
回到最初

如果,
村口的风吹了过去
娶我之前,
去扶起跌倒的庄稼
让老鼠进入粮仓,
背一袋白米
踏着月色回家
让果实回到蕊里,
让我从最后,
逆行

假如,
还有话需要眼泪开口
入睡之前,
我们互换今生
高粱醉时
无影,
也四人

---------2011年10月5日23:3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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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在病中


只剩最后的暧昧了,
我们说一说风信子
大地的光辉反复折叠,
我在生前就触摸了舍利子
村庄一节节后退
我种下的庄稼在蛇的诱惑里变异
不需要它喂养的大地多么孤独
持续的疼痛粗暴地拆开了箴言

许多的事情等不到结尾了
斧头闪着寒光,
讽刺玫瑰的开与落
说不出河流的源头和风暴的中心
虚无导致的病变
对深入肌体的劝慰
生出本能的恐惧

-----2011年10月4日10:3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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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我们在一百岁的时候相爱


那时候,
我已经回到一朵花里了
你也是

我们只信任声音,

在门口进进出出的灵魂

我还是愿意你抚摸我的肉体
毕竟简陋的房子里住着一百年的爱意

-----不再丰盈
只是沉寂,
更多的时候如原野的果实

你如果去了隔壁房间
一个迷糊,
就忘了我爱过你几生几世

---------2011年9月30日13:5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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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雨抱着雨
落到地上就分不清你和我
我们去低凹的地方,
听风,
或做爱
你就分不出你是你,
我是我

雨,
急切地赴死
死成一条河,
死成一片海
死成江山的“江”
夜里是形,
白天是影,
模仿云朵悬挂天空

事物换了个名字形成了诱惑
我只是换了个形象
尾巴留在你的脊椎里
你只是找不到

雨,
死而向生
我对你的爱情,
生就向死
我们在山腰里分开
你是你,
我是我

-------2011年9月30日13:3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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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没有幸福就是犯罪


当然,
没有人来拷住我
我一次次犯罪,
从做贼心虚
到大摇大摆
谁在无形中吞下了我掌心的力

吟一次:天凉好个秋,
接不出下句了
菊花黄
覆盖我偷偷摸摸的忧伤
他妈的忧伤正好用以佐酒

其实菊花是几行自作多情的点缀
在大地之上
大地之上有人间,
没有人间
也有江山万里

江山万里啊
我横着放自己
也可以竖着放自己
枪声响起-----谁在说自己不幸福

---------2011年9月30日13: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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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削减


我多出了许多细枝末节
对一个遗世独立的女人,
无疑是负担
在夜色里磨刀的人找到了缺口,
眼神一亮

形容词背着石头沉入水底
她的骨头缩在一缕烟里,
在水面上摇晃
水面的日子,
剩秋天最后一日
碎成一块块石头,
刺破冷的上衣

半边床一直空着
用一个夜晚就能制成一个悬崖
欲望的秋千只有半边绳索了
我判断着动词的着力点:上或下

如何把诗句炼成药
只一口,
就找到归属的毒

2011年9月12日21: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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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沉寂

2.秋凉

如何打动你,
在你转身的瞬间偷回我自己
从城市潜入村庄,
等不到风高月黑
解不开系在脚上的民俗和枯草下的生活
解不开身体上的罪恶,
前世的羁绊
我是被你偷窃去
永远卖不出去的赃物

如果沉默让你欢喜,
秋天就这样冷了
我缠上黑头巾,
悬空在一颗水滴里
你一直把我放在秋天的悬崖上
只等我高声一喊

你坐在一棵树中央,
把秋天一把把摇下来
这些明晃晃的示范和引诱
让我抵挡的同时,
也抵挡你

然后秋天宽广的原野
谁忍心说出罪恶

---------2011年9月6日11:42:15


1.说与九月

一个人的签名换了:天凉好个秋
秋水从他那里穿布鞋走到我这里,
刚好黄昏
迎接它的一些词度到门外,
积年书香流转成一个个动词
把菊花推到一种呼啸上
一个跟着菊花移动的坟墓,
向南接近湖水
向北接近天空

落单的蛐蛐儿迷失在自己腹部的金色
天空的雁阵作为温度的坐标,
叶子把坠落作为象征
之前的付出不够现在的收获
我在诗情画意之外想一个人,
苦难成为可靠的理由
然后偷偷出一次轨
把书焚给那个死去多年的人

我们把一年又一年重复的情景贴在胸口
一句话,
在昨天冷一点,
在今天暖一点
额头的月亮越来越诗意模糊
事隔多年的爱还可以成为矫情的把凭
说及九月
才可以接住心底的漏沙

------------------2011年9月6日1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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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酒后


1.序

酒出证明:我如此清醒-------

我的情人住在水巷,
门牌:207

去,
不是207国道或者房间,
他他他不在天堂

接下来,
我可以温柔一点了

像李清照那个老不死的一步三摇

当然我的词没有她的词好,
我的屁股也没有她屁股大

-----所谓天赋

你今天有空吗,
我们去玩一把高铁

2.菊花

它想开在什么地方就开在什么地方

开在火车上,
开在头颅上,
开在你的豁嘴上

开在生锈的铁上

你你你告诉我,
我的身体不会生锈

我骨头里的酿醋厂,
就是为了给你光滑的想象

一切在麻木里获得安全感

你说爱我。
说恨我,
消化不良

许多人在喝菊花茶

诗句一节节越狱而出

啊哈,
秋天就这样岌岌可危了

3.肠胃炎

在九月生病的人,
从地狱出逃的鬼

谁在和泥土互相用力,
抖落软绵绵的形容词

高粱一半唱红歌,
一半去偷盗

谷子把形体赶回家,
神留给了巫师

我想到泪水就大哭一场,
身体里的锈漫上心扉

寂寞和热闹一样,
接近和背叛一样

时间的钟声,
在回声里惊慌失措的人

把伪装当成了最初

上不去,
下不来

---------2011年9月4日17: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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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相忆


都说莫相忆,
怕手握寒了秋风,
而纸鹤从飞翔里落下

那年那月,
一个个形容词在我们的手心进进出出

酒杯端起来,
就有一朵朵迎春花掐准了温度

星星随时会被我们裁剪成月亮,
我们的岁月渡满银白

后山的桃花才开半面,
妹妹你的脸就红了

我们在岁月的殷红里滚到一起

把雪含在嘴里,
说别后莫相忆

莫相忆啊,
你偷偷刻画出一个和你一样的女孩子

我看见狐狸的尾巴灿然落地

今夜,
我的心对着北方,
寻找星座

2.一江春水

你来的迟了,
月亮引起的潮汐做出了另外的解释

鸭子穿着草鞋摇摇晃晃地上山,
羽毛里滴出一个个谜语

你在芦苇的枯黄里寻找我的只言片语

我突然看见了我在三月的倒影,
哭,
有了巨大的理由

我们住在不同的地域和季节,
说着天涯咫尺的话

我的诗句如一个个黑衣人,
被夜色掠走

在一块石头里寻找你我共同的起源,
田野开阔了起来

爱情如一颗颗被大地抬出的果实

先供奉生存和祖先,
牛羊和荒年

剩下半口

谁忍心把自己的牙印留上去

------------2011年8月29日00: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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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爱,更像一种告别


如果我真爱你,
就会一步步后退,
退到彼此的身体拥抱不到

再用文字做成一个迷宫,
让自己回不来

这么多年,
死亡成了比你更深的诱惑,
我打着花伞,
围绕他旋转

如果我的情诗有一句感动过你,
朋友啊,
我真的死而无憾

我的悲凉已成定局,
这以后如果会爱

我还是义无反顾

如果有人能洗净我的身体,
我幸

不能,
我命

-----------2011年8月24日21: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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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关于情诗


来不及写一枚果实,
天气就凉透了,
成熟就这样搁浅了

我知道我会绕开你,
为很多人去写,
认识或不认识的

这里注定有许多给你的谜语,
害怕的是,
你用心来猜

我在自己的诗歌里把自己埋葬,
让一个个幻影抵挡凄凉

葡萄越到秋天就越酸了

我当着你擦我的口水,
背着你擦我的泪水

泪水是不值钱的,
比不上她人一个小小的皱眉

如果你相信我爱你了,
允许我一步步走下落叶堆积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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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倾述之一


这个时刻,
你愿意为我擦一擦眼泪吗,
用你手上的一个春天

只是秋天是来就来了,
一片落叶正挡住了我的暗斑

你真要来,
就带上清水,
和一颗勇敢的心

让我在水里一遍遍清洗自己,
直到我能叫出你的名字

我是在红尘里沾满灰尘的女子,
我是自愿的,
你不要怜惜我

可是我期待一生只为你蓓蕾初开,
可是我希望一生只为你走进夜色

可是我回不到当初

如果我爱你了,
亲爱的,
相信那是一个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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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武装


在一条河上装满雷霆,
放满所有的迷宫
从此不踏进北方一步
成群结队的戏子去了海边,
我担心你的右口袋
你一定要认出盛装后的那张脸,
她的眼睛
能不能在你的诗句里捡起那一枚鸡蛋

我开始给许多人写情书了,
这是一个阴谋
真实的身份还在你那里
卸妆以后,
我还是不能哭
回到夜里,
我的两把刀子对弈的光芒
让一种无家可归,
拒绝承认痛楚

如果一纸风流能担当所有的罪过
入秋的一夜急雨,
我愿情怀都是泥石流
我已经是一个哑巴了,
说不完整你的名字
说不清楚爱情的归宿
就在这里,
吱吱唔唔

----------2011年8月19日22:4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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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单身女人的周期


和身体里的欲望做斗争成了一个重大课题
一辈子就炼出了那几件武器,
而且还缩手缩脚
在修改好墓志铭之前要保证这一副躯体的象征意义

我想的男人今夜床上铺不下月光
我想的城市今夜会有千万人经过月亮河
对性器官的清晰和对面孔的模糊让我风流不很恰当

裸体写诗和裸体画画都隔一张纸的距离
我把我的乳房一直往下按
说,
哪怕虚假的下垂也是一种安慰

一直以来,
我不明白
欲望和释放欲望的途径是形而上
还是诗歌和写诗歌的安详是形而上

----------2011年8月21日09:4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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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临秋


雨一直在下,
玫瑰,
纸船,
树梢上的灯盏

都以水珠的姿势滚进了秋天

身边的事情突然多了起来,
收割高粱就要很多时间

我心里的秘密来不及打开,
舞台的光束移换了对象

我以行走的不安把吻伸进你的身体里

吻一场夜色,
一场雨水,
一叶纸上的生活

我需要成群结队的误解来掩饰我

爱的信念只抬了一下头

雁阵和落叶就互扯成久治不愈的伤

----------2011年8月15日10:3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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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包谷在院子里


包谷在院子里,
院子在八月,
八月在一场蓝里

当我一颗颗把她们摁进秋天

便听到房前河水落下去的声音

我想做一颗包谷,
如果闪电照亮内心的金黄

日子的颜色变成一种需要

我们的孩子身披霞光,
站在一只鸟的预言里

手心的雷霆开始打炮,
渗出殷红

“生活”坐在词典里面,
一天一个讲义

最后都蜷缩进柴米油盐

偶尔蜷缩进玫瑰,
成为一个意外

-------2011年8月15日10: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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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我看见了你金黄的麦地


我看见了你金黄的麦地,
我看见了你留在地里的表情
我看见了健康的豹子,
衔着玫瑰的豹子
你的口哨含着云朵,
流水
让它不停地跳跃,
不停地吐出一把把玫瑰

我看见了你站在收割后的麦地上,
白衣飘飘
我看见了你忧伤的眼神,
温暖又迟疑
在一个南方女人的梦里
那些风都是滚烫的,
窗户是滚烫的

一个女人突然生病,
持续低烧
往事偏离了风向。
歌曲继续,
无处求饶
我此刻想听到你的咳嗽
就在那扇低矮的窗户

-------2011年6月17日21: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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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感冒


1.症状


我羞于说出与气候无关的病因
谁在温度计上标出地图和路线,
在月黑风高的半夜
手握导盲棍
试着远离尘世
去一个孤岛寻找没有凋零的桃树


在火焰上吃冰,
熟悉爱情的人提前知道了经验
我想我还是适于在尘土上书写这个过程
想一想村里的赤脚医生
这和想一个远方的情人没什么区别

2.病因


寻找病因和寻找爱情的起源一样愚蠢
病因就是症状,
症状就是病因
或者读诗在云朵上的时间太久
或者和一棵花椒树隔离的太远


孩子一只蝴蝶从太平洋的彼岸带来一只豹子死亡的病菌
以及一个战场上,
挨枪的人的临终目光
-----我和这世界有多深的联系
我的病因就有多复杂

3.康复的日子无法预期

病前,
病中的日子只多一层薄薄的烟雾
两个世界的事故的频率没有发生改变
一个人死去,
空气里没有出现漏洞
他死,
他活,
世界给他留着位子


植物依然热衷于光合作用
河水对上游的消息漠不关心
我依然对零食没有兴趣
对爱情无计可施

-----2011年6月16日22: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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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屋后的荷塘开了一朵莲


多么希望你于此刻抵达我敞开的木门
把那匹火红的马放归南山
黄昏里安静地看你沐浴更衣
安静地从你的笑颜里摘到我期待经年的
一朵颜色

多么希望你这一路俯在自己的心窝饮我最后的清纯
你的路有多远,
我的泪就有多长
你一定要在夕阳落山前赶来
我怕夜太长,
命太短
我怕我心跳的旋律
成了你生命里的画外音

和我一起去看屋后的荷塘吧,
趁这晚风正凉
今年的荷塘只开了一朵荷花
许多蜻蜓来了,
又盘旋而去
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蜜
请你,
请你啊,
落在我心底

和我一起去看看你一朵孤独的荷花吧
看一个星座落下时它的慌张和哭泣
我们只允许彼此静默
只允许十指相扣时候
短暂的眼神,
不留痕迹的欢喜


-------2011年6月14日21:3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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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在深夜里流浪


你把我扔下,
以雪埋我的冷
我把我扔下,
以血洗我的泪
你若来
死就是温暖,
生就是平常
你若来
我就是我,
我也是你

水漫过我的脖子了
我迟迟不能归位
石头从脚底向我的身体上行
你就不怕
-----再触不到我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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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和田四口聊天


你见过吹竹箫钓鱼的人吗
或者,
用一团白云做鱼饵
你见过最长的钓鱼线吗
从我的35岁直打到他的46岁

今天是好天气,
嗯那
我比天空还蓝的忧伤沉在水底
送一枝玫瑰
而内心的对象已经偷梁换柱

我要的人还没有来
他在麦子地里埋豹子的尸骨
说到这里我泪流满面
嘴唇生出最毒的毒

2011年6月12日2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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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6月11日,在钟祥明显陵


1.动,
是静内心水的波动

这里的风和云都起自地底,
从归属回到归属
它们的象征需要灵魂的疑猜,
再被灵魂放逐
伸手,
向蓝或绿,
或延绵千年的虚无敲击出玲珑之音
每一棵树都给我以信任的绝对
它们只来自于时间,
与地域无关

踏上第一块青砖,
我的心溅起前朝的水声
今天,
我是这里最简单的一个人
------没有相机,
没有手机,
没有多一分的人民币
我来扣合一块石头的手印
且在离地三尺的地方,
洗净手脚

人流不息,
没有听到交谈的声音
他们在时间之外来来去去
走进这里的人走进了他们的画外音
我看见一只鸟落脚的姿势
没有留意她飞翔的痕迹

2.如潮人流


我找到了人类共有的习惯,
在热闹里寻找自己最深的孤独
那么多的人似曾相识
却没有一个名字能被我叫出
一张偶然的面孔,
一种陌生的口音
突然让我泪流满面

我总是偏离神道,
赤脚在草绿上走过
松的绿更神化成浓稠的味道
我希望它有凋零的瞬间,
或被大雪覆盖
我才敢偎在它身边
让一个陌生人为我们留影

进门的时候,
我绊倒于一颗小小的石子
石人孤独地看着我
我忍痛拥抱了他
他的一次心跳就是我一个轮回
我多么愿意生几次,
再死几次

3.明天,
是怎样的孤独

在后墙上正转一圈,
反转一圈
如果死后睡的地方比活着睡的床更大
我的怜悯遍布了整个人群
那些烧香叩头的人
让我再一次泪如雨下

我数过天空一共飞过三只鸟
最后一只死去时,
我将回到这里来
这里的土,
树,
石......我都不会占有
只有时间
为我开着小小的一扇门

出来,
我在石阶上久坐
整个显陵在一个巨大的水滴里
两个白发老人
一声连一声咳嗽
我情不自禁叫一声-----妈呀

-------2011年6月11日21: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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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流浪在一个虚拟的伤口上


麦子收割以后,
我患上了重感冒
而蹩脚的乡村医生没有找到我的病源
这样脚朝上,
云朵朝下的日子持续到端午以后
白蛇躲进潮湿的洞穴


人间如果一枚带毒的果实,
从鹰嘴里落下
被一个人捻成佛珠,
驱邪或避善
我希望一个意外让我还阳。
比如陌生村庄里的海啸
海啸里我的陆地将高过乳房
让我单脚立地俯身喂养


空旷的田野泄露了隐匿的伤口
你知道,
如果不关心你,
我如何关心世界
我如何在世界的弯曲里
找到那一剂良方

----2011年6月10日16:5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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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一根树枝横过窗口


总有一些新生的秘密,
含着夕阳的微光
鸟儿在黄昏衔来远山薄薄的风雨
过河丢了一截,
翻山丢了一截
窗内的人在夜来临之前打开自己身体里的黑暗
用盲人的手势摸多年前的信件
横过窗口的树枝表情变幻,
这一直无法成为主题
他变化了一下坐姿,
吐出烟圈
想想生活随着光阴变暗
一声咳嗽
---------------201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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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横过窗口的树枝

就让它临近黄昏吧,
临近身体里的水分
一些干净的词语缠绕着
向上或向下,
结构成前一刻的虚空
窗内的人首先从自己的身体里倒出黑暗
且在一条死鱼的骨架里反复沉溺
任由欲望的木舟在河的中央打捞长满绿锈的日子
和水色一样的魂魄

横过窗口的树枝企图割断左边的联系
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个人忽视了打在身上的灯光
然而台词一定是被记住了,
且临场发挥
最近的观众频繁地抽烟,
雾气升腾,
没有雨水
灯光是一个副加词,
如果帷幄没有拉下

一个人究竟想干什么呢,
鸟的痕迹比梦更远
原野这一刻是否包容了花开的声音
那些闪电进入她掌心的时候,
河流在远方上涨
换一个高度看那根树枝吧,
蝙蝠于这一刻
斜过
没有带出任何预言
----------201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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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流过村庄的河流


习惯了用泥土清洗,
用泥土填住灵魂的缺口
江汉平原干旱的日子里
翠鸟口里的月亮一次次落进地里
姐姐来不及改嫁,
牙齿露风,
再少说话
一只铜制烟斗遗落在河床上
如同不再摔打苍蝇的牛尾巴

河流总会经过村庄,
梦里总会露出石头
我坐在阵阵梨花里,
星星就不会落进河流
河面上飘来了熟悉的红褂子
熟悉的云朵,
和裹着水草的头颅
有一股水一定熟悉我的掌纹
只是不容易被我抓住

河流经过村庄的时候,
我主动失眠
其实血液一直在身体里周而复始,
河流来的时候
血液便有了声响
那些暗疾,
死去的事物复活
我始终愿意相信
水浓于血

-------2011年6月8日21:4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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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水啊,水


漳河水下来了,
坏天气抱成一团
漳河水远道而来,
经过那么多的村庄
那么多的愁苦,
等待,
和被生存折腾的梦境

父亲几夜不眠,
为一棵干枯的秧苗
秧苗除了在秋天结谷,
其它的日子
以脆嫩的生命存在

为了一股清流,
我一次次摔到在水沟里
我的身体蓄积了比一棵秧苗
更多的水分

但是我不愿意是一尾鱼
生存在一团水里是罪恶的
听到一棵植物的哭泣是罪恶的

但是我不能是一棵植物
如果我的根系需要水分
如果我头顶的鸟雀要填石取水

不得已,
我是一个人
喝着漳河牌的纯净水
常常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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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那个男孩

今夜,
河南平顶山的砸铁声击中了我
那个男孩小小的身体淹没在雾蔼里
一锤,
一锤,
命运的碎石散落一地


一锤一锤,
废弃的铁丝嵌进六岁孩童脆弱的腰身
养家糊口四个粗体大字在他的肩上高傲地站立

这是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
没有油奶鸡蛋
父母遗弃,
爷爷瘫痪
他没有上学,
不识“信念”
他不说“生活”只说“吃饭”


他长大不当作家科学家警察……
他长大就为“打工”

幸福究竟陌生还是那样靠近


我默默地疼痛一次,
窗外蛙声一片
生活的表面一如即往地披着“和平”

-------201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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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六月的信件


第一封:我不打算寄给你的

你熟悉我的方言,
和我动词,
名词的排列顺序
一些青黄不接的思想如内心裹着虫的枇杷,
被一阵风识破
六月的孤独和寂寞都是高贵的事物,
接近了天蓝
伸手够不着

秧苗成行,
一些声音唤醒的情绪我们无法置身事外
雨后的河流摸到异地的鱼儿
黄昏上岸和一缕炊烟对接,
十里方言就不同了
这就是--------人间

这页纸里我会泄漏我的原意,
你已熟悉的
我们的秘密被自己割断,
蝌蚪排列出的语音
如我伸给你的手
老茧密布

我就在第一行写一写天气,
气温留给你猜
六月一直风平浪静
一块石头能打出几个水漂
我就给你写几封信

------------201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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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给亚


我越来越浅薄,
过多地袒露了喜怒哀乐
比如我用了一整天寻找一件裙子
只为了多年以后不能确定的一次见面
见面的时候,
我一定老了
今天我寻找的是一条年轻的裙子

你说了你要去北京,
我量着地图
我去山东,
或北京一样的距离,
不多一里,
不少一里
只是我慢慢熟悉了一棵大白菜的品格
从已了解的乡音里出来
再从另一个方言里寻找你风里的长发

偶尔我想一想生老病死,
计算我还有的几年
我的心思如此坚定,
说:相逢如风,
相交似水
亚,
你猜我死后的墓地上
会不会长出一棵苹果树
而歇息枝头的鸟儿
会不会泄露了不一样的口音

------2011年6月4日17:0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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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我的一段臂白伸进夜色


最好模仿一节水草,
缠住水里的月色
秋天的信息被自己割断
一梦天荒,
窗户是文字的象征
我祝福村庄是一只小蚂蚁,
在干裂的地缝里
找到隔年的陈粮

一个人在北方的大地上消逝了不久,
天就亮了
他体内的战争影响到另一个人
我有理由关心到自己以外的:气候,
庄稼,
战场上的烟火
我在五行里刚触到“土”
雨就下大了

写诗,
唱歌,
喜怒哀乐,
一个水晶球在村庄的细风里
我出轨,
伸出手和一个亡灵相握
我看见我未来的子孙在战争的硝烟里走进泥土
悬案保留最后的线索
谁去捅,
谁就犯罪

了解爱的人常常沉默,
我也越来越小心
河流的声音永远自东向西,
我爱的诗人浮出河水
在承认五谷,
土地,
慈悲以后
如何让一颗谷粒拥抱一块土坷垃
像是我们幻想深入的过程

---------2011年6月3日22: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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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让月亮在同一时间照亮我们的脸


就这样离散吧,
麦子都已收割了
一只豹子将驮你跨过海洋,
和越来越模糊的航行
梦想的色彩打不开残疾的手掌
我在一个名字上走了一半,
便已迷失他乡
就这样离散吧,
回程的灯盏我预置在水中央
也不需要月亮扶正我倾斜的影子

青葡萄给你了,
黄枇杷给你了,
还有云朵和水纹
我的乡村越来越贫瘠
一个人的消瘦的依据是可以省略的
梦想捂暖一块石头,
再让它灼伤我
命运的口袋风声浩荡
一张地图展开又合上

你和一个人喝茶的时候,
月亮升起来了
树阴斑驳,
我的唇越抿越紧
一个个疑问如闪电枯死河流
害怕转身,
碰到日子刀口似的脊背
而我这些日子的鲁莽
便成了生活不耻的背叛

--------2011年6月2日21:4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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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迈克


迈克失踪,
恐惧的冰凉植入我的梦
一条狗的名字在村庄里忽地被擦掉
干脆里,
空白层层叠叠
那一种摇摇摆摆的应答,
以绝对的消逝
回应我嘶哑的呼喊

不良者把它赶上了屠场
一只狗的忠诚被自己的血液奸污到无处落脚
迈克不再,
不再
它来梦里拥抱我的时候
死的阴冷已开始切割我尘世的一切联系

村庄就这样空了,
月亮空了
谁的手捏在生死之关毫不颤抖
那样的眼神再不会回来
迈克,
一条任人宰杀的狗

201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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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我了解的风俗是一条浅浅的河


这是你无法知道的,
我在一条路上秘密旅行
驿馆前草木深呵,
你院子里的苹果青出一场烟雨

我要从一块地的小麦里捡到你名字的秘密
我的小麦已收割,
你的麦稍还有水的声响
白菜需要到冬天才愿意开口说话
我的心思还要长久的隐匿,
等一场大雪覆盖

其实湖北的风俗在一个个湖泊里拍打波浪
心怀日月的人要剑走偏锋,
向日葵在夜里向东打坐
用你的名字擦一擦杨花过敏生皱的脸
心底的水白拱出一句含满月光的词

我了解的风俗关乎你行走的路线,
便是全部
我了解的风俗是你吸烟的品牌,
便是全部
如果今夜能梦到你的一片海,
便是全部?

201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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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花生里的只言片语


那天,
你去了花生地里,
在北方的山坡上
拔出野草的诸多谎言
我在南方迟迟做不出一个决定
-----如果做一颗你地里的花生是幸福的
而我的幸福却像极了野草的一个谎言

月光撰在一起,
是易碎的硬
如同思念撰在一起,
是临界的冷
大雪从地里往上长
没有人会告诉你,
真相在你收割之前
走过的那些路

大雪之上,
鲜花,
野草,
庄稼,
鸡零狗碎
我们在生活的河流上忙里偷闲
把一只虫放到岸上
在你忙碌的背影上,
为迷路的乌鸦
画一副素描

我们贫瘠的思想夹在壳与果之间
在一些小小的意外上手忙脚乱
再等一些日子,
等你的花生榨出油
就把我们中间的那个书生野渡的灯
点燃

----------2011年8月3日15:5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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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7.23,你的黑将延续多久


那么多的灵魂在同一时刻扎进泥土
前一刻的甜言蜜语,
前一刻的信誓旦旦,
和对一盏灯的描述
在同一时刻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啊
再大的雷霆都是借口
再多的解释都是虚伪

如何让日子放慢,
如何让思念更多一段路
遥远的村庄牛羊成群,
母亲请在灯下纳鞋底
我愿意你只穿布鞋,
远离钢铁
在亲爱的泥土上一路走过

一则爱的讯息发了三分之一,
陷进了黑暗
一次亲热的斗嘴脸来不及红,
天上人间
一声“疼”喊到二分之一,
再没有声音
钢铁插进人的胸膛
最后教会他们“冷”的中国解释

7.23,
它的黑让多少人一次次惊醒
床很窄,
谁的手一次次落空
落空到一个个矮矮的坟墓
走出坟墓的人把月光当成闪电,
无声地哭

---------2011年8月3日14:5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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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红裙,绿裙,白裙子


站在风口起码有了三种颜色的理由
夏天的黄昏,
自言自语让水边的菩提开花
逆光而动可以成为爱情的姿态吗
我却想独自窃取那一庐檀香

这种伎俩,
容易被路边的人识破
我们相互张望,
猜测对方
痛就埋在自己的手纹里
嘴边堆起晴朗的阴谋

许多真相就是这样被覆盖着
我的表达越来越不着边际
更何况
风,
一阵,
一阵

--------2011年7月28日22:2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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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无话可说


你喜欢突发奇想,
如果我们的婚礼上

我会说什么话

我想我一定是最沉默的一个,
一如今夜

只是我的眼睛,
无论流泪或微笑

都一叠叠地翻折着幸福

一些小小的慌张被我藏在手心

人多的时候,
我们用手语说话

你只需轻轻托着我的手

我就会不偏不倚地走完红地毯

不让人看出

----你的爱情与众不同

---------2011年7月21日22:15:45

◆月色夜话

亦:

我踏月而来,
怕你陷入月亮的背面
你要的月亮花,
我带来瘦弱的一枝
你就以月光浇灌它吧
----如果开放就是残缺
如果残缺,
何顾其它,
就开放吧

秀:

我不想看你的目光
月光太好,
我只想临水跳舞
我要的爱情这个世界知道
----我就在这里,
你来与不来
我的酒杯都斟满了月光

亦:

我要带着你,
和虞儿,
枯荷放马南山
我要为你盖一个小茅屋
和我相邻而居
我要给你一生风清月白
让你知道红尘之外我在温暖你

秀:

风这么轻柔,
我只想跳舞
你去哪里,
我都不跟随
但是你在哪里,
都能看见我在跳舞
我的心就是你要的南山
布满了羊群吃草的声音

------2011年7月21日22:4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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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听见你对月光开枪了,
红柿子乘风而起
此刻,
狐狸轻松的横过街头
书生从它的嘴里逃脱了,
内心的组织
在非洲,
从一只豹子口里获得次序

傻瓜身背美人,
从井里打捞辘轳
他们的母亲又一次难产
你得放开我,
我要在一张纸钱上作画

画一树桃花,
吹一口气

我在千里之外中弹,
口吐莲花,
一路飞奔
我的尾巴在一座桥断裂的时候留在了那边
你看见的我
是不能平衡的我

你听见我的尾巴在唱歌吗
用很多的语言
而没有尾巴的我如此沉默
爱你,
你也无法知道

----------2011年7月18日22: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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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在荷塘


父母在荷塘摘莲子,
我在岸上摘绿豆
小南风飘飘忽忽,
荷香淡了,
又浓了
我的白衫如一只蝴蝶,
蠕动在生活的枝桠上
那些黑而细长的绿豆过于整齐划一
供我今夜回去,
学习七律

父母在荷塘里说话,
怕对方迷路
我看不见他们,
就喊了一声
隔着层层叠叠的荷叶,
他们听不见
我不停地喊,
他们听不见
而他们还在荷塘里说话

我的喊声却打开了一朵荷花
它的美让我颤抖了一下
绿豆散落一地
我急于去捡拾的时候
看见了生活穿着廉价的布裙,
比一个孩子还矮
笑嘻嘻地坐在荷叶上

---------2011年7月18日21:5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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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一颗葡萄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
把一颗葡萄的水分挤了出来
我的指尖首先尝到了月光的甜
把这颗葡萄吃下去,
要不要吐皮呢?
谁愿意原谅一个人的粗糙
把它放在舌尖,
感受一份荒凉

我的确不是谁的主人,
葡萄架上黄昏温柔
我摘的是一颗比我低的葡萄
要大幅度地弯腰,
或蹲的姿势
迈克(狗)的尾巴扫在我脸上了
它得意地叫了一声

那么多的力蜷曲在一团透绿里,
大象无形
父母和孩子依次进了家门
门楣很矮,
炊烟很高
我把这颗葡萄举到唇边
甜,
在品尝之前窜了出来

其实,
我更愿意吃
酸一点的葡萄

----------2011年7月18日21:2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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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我叫“楚”


我大家闺秀一般等你来爱我,
或者等你为我制毒
我信心满满,
月满西楼时临水吹箫
我把信念,
书签,
写诗的小豪全部藏起来
只留一阶月色,
和可有可无的细风

我叫楚,
内心一直有着万千河流和大雪覆盖的火山
手里握着四季和已经破胸的物种
我的山河在千年的情感里空明,
着前朝光泽
小舟逆水来,
号子起来,
谁的哭声开始诗情画意

我叫楚,
头戴凤冠,
着霓裳,
一舞花飞雨
我的国度在我心里是一张永远的地图
我漫不经心地等你来爱我
随手种下大豆和芝麻

我的土地在什么时候都可以生根发芽
你什么时候来都风调雨顺

--------2011年7月14日22: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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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偷钱买红枣马


听说南方的罂粟花开,
正在诱惑云朵和流水
一个人把生活从左手转到右手,
信仰听不到屋檐水滴的时候
他把心跳掏了出来,
做成两颗子弹
其中一颗永远不偏不倚对准自己的喉
另一颗对准的,
或者对不准的是虚无,
死是虚无一个安静份子

我知道要赶上灿烂成毒的那一天不容易
一个拒绝私房钱的人一头白霜,
为一朵花犯罪是可以宽恕的
把生活劫持成一匹一日千里的红枣马
赶在云朵和流水之前
把死亡的气息从花的缝隙里收拢,
让风轻盈地吹过

只是在一个叫做“琉璃”的小镇上停留一个夜晚
红枣马要夜草的隐喻,
要吐出腹腔里沉积最久的月色
窗外的歌声还是要听,
谁在这样的时刻对准自己
谁足够从容
就能够准确获取罂粟花里的温度和气候

---------2011年7月14日22: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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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如果风还会吹来


如果风还会吹来,
就请你相信我的美
如果一壶酒还会醉人,
就请你相信生活,
和它的谎言
啊,
如果我的名字还能被你记得,
你就把油灯点燃
花会继续地开,
借一个早晨我们如流水一样老去

那些走马观花的日子,
如今被另外的人复制
我相信大地的力,
我相信雨劈开的路径
我们如相隔很远的筘
吐出哀怨,
便是一程无法回去的风景

如果村庄还存在,
你就要把鸟鸣写进诗行
你说海水一定会覆盖我们的生活
如果生活还存在
我们就伺机捞一把最白的盐

但是,
如果我不再存在
你要相信,
所有的存在都是因为你

-------2011年7月12日21: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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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听见你在叩我的窗


1.

千年月光,
今夜,
我把自己藏向何方
挂念屋后一池新荷
可有零落的花瓣沿着风向返回枝头
可有打开的诗句,
又一次把自己合拢
一盆清水
我迟迟不能端出


2.

多少年,
我在一页书里等你阅读
期待你在醉意之间,
忽略我的苍白
若非前世生死相许
我如何敢把最深的伤痛举过头顶
等你辨认


3.

屋顶漏雨的时候,
你去了远方
我一次次举荷成伞,
把油灯含进嘴里取暖
你回来的太迟
最初的小疾病已经酿成大错
我的美,
把我藏得无法看见

4.

你要去荷田,
问一颗莲子心里有些什么
你去问葡萄,
甜在掉落之后
------我想给你的,
都在窗外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清洗我的身体
和我的疾病

-------2011年7月9日22: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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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与幽灵同座


我们不要介意相互的称呼,
和眉目传情
如果没有信任,
就不会在彼此的身份里进进出出

说一说前朝书生,
和风里欲断的红烛
说一说你改头换面做一回民间英雄,
和嫂子生情成奸
在误杀她以后,
在自己的脸上反复涂乌
说你败走沼泽,
生出长牙,
食草裹腹

你得意你在我身上找到红尘的入口
我庆幸在你目光里获取前生来世的救赎
我爱慕你
------当你把满眼繁华变幻成废墟
当你让盆里的花变成病态的猫

我们要去哪里
你不用回答

当你落进清晨的露水的时候
不要笑,
不要扮鬼脸,
不要和人分享
腹腔里你的,
我的方言和声音

--------2011年7月8日22:5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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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只要我回来


麦子完成了收割的仪式,
新的旅程就要打开

在渡口捣衣的女人,
临水自照成为积习

江山无限啊,
云朵在岸边飞来飞去

一个人需要一口袋杨花,
一口袋粮食

就能在一枝竹竿上横渡三月,
去采九月的菊花

你回不回来都一样,
我一直急于赶夜路

赠你明艳的人正站在清晨的露水上

我不在意你是否爱上一个心口住满蝴蝶和荷花的女子

我只是想在月黑风高的时候,
点灯

让一些无依无靠的灵魂相信有人等候

我承认对一切美好心生爱慕,
我承认偷盗过你的红枣马

-----贫瘠生活里多么优雅的劫持

但是我不能让一颗麦子心生悔意,
我们的动作需要中规中矩

才能被不能再低的生活

吝啬地给出一些小小的祝福

---------------2011年7月8日22:3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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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我的十亩田地


秧苗封行了暗红的欲望,
海开始在内陆行云部雨

我的十亩田地,
我需要你养活庄稼,
养活杂草

养活误入平原的狐狸,
兔子,
野鸡,
羊......

我也需要你养活一个星座,
教会它我的方言

让它听懂我含糊的语言,
懂得修饰我的病语

我才能为你心里的每一个月亮写一首诗歌

当然诗歌无关紧要

或者,
我爱你的方式笨拙

只能在这样下雨的时候,
为每一块田开一个口子

流出去多余的灾难,
或伤悲

-----------2011年7月7日11: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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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去看玫瑰


如今,
我老了,
应该去看一看屋后的玫瑰
说我心里有刺,
生长了很多年
说我要让那些刺保持尖利,
保持月光里提炼的冷
我去看玫瑰了,
你可以让炉火不熄
你可以让故事在一张稿纸上再拐一个弯
我去看玫瑰了,
它繁华与凋谢与我无关
我不用雨伞
手心有一团时隐时现的火焰

------2011年7月7日11: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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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阻挡着我血液的流向


整个下午,
我阻挡着我血液的流向
一个国家的版图被一个刽子手四分五裂
五只乌鸦,
不认识麦田的乌鸦
在翅膀和心脏上反复交换颜色
白是一个幌子
黑是一种真相

黄昏时候,
我在手臂上划一个口子
总有一片叶子让我对秋天充满绝望
研制鸩毒,
让一个身败名裂的女子充满柔情
她切除子宫,
阻挡血液流失
一个人的头颅可以做什么
我看见印度尼西亚的屠杀
上一刻是你。
下一刻是我


相信灵魂的人,
必须接受我阴魂不散
我可以在每一片树叶上读诗
你不信任我的诗歌没有关系
你害怕那个巫婆
就没有理由看到白雪公主

------2011年7月1日21:4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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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你信任的天空的蓝不是我的


你信任的天空的蓝不是我的
我的蓝被你取出,
在一个杯子里丢失
石头说出的话被一再曲解
闪电照出舞台中央的丑角
愤怒重复几次,
举着扑克的人就习以为常

被生活追赶的时候,
你不怀好意
一朵云也可能怀抱你仇视的目光
爱情一次次成为叛徒
你灰头土脸
十步笑百步

你信任的土地没有我的坟墓
作为一个最彻底的背叛者,
我要成为一朵乌云
悬在被你奸淫过的时空里
不上
不下


------2011年7月1日21: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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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若我死去


就让灵魂分成三分
一份给钟祥,
一份给土地,
一份给流水

如你热爱故乡一样,
我频频说到钟祥
如果钟祥还有花开
我就是蝴蝶
如果钟祥还有春天
我就是爱情

我一直希望自己身体上长出树
长出鸟巢和云朵
或者长出一棵小小的草,
藏一条蚯蚓
愿我得到宽恕
在泥土里得到安宁

可是,
允许我以流水的姿势抚摸远方
听一听我曾经说出的爱恋
在哪一个夜晚里得到过回应

-----2011年6月30日18: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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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见到同学张本华


你躲在生活的船底,
头向上
嘲笑我十年来把红豆种满汉江的每一个渡口
见到你的时候
青春的记忆倒出一片菱形分明的生活的苦

我们迎风行走
你的清瘦一次次隔阻了我的目光
而你的眼睛还保留着当时的光
如同我,
对你我之间怀抱着最初的信仰

来不及问你的儿女,
你的妻
我成了一个胆小的逃犯,
在你转身的时候
匆匆离去

可是你门前的芭蕉如此灿烂
那是我十年前
随手寄给你的种子


-------2011年6月30日18:3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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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这样的感情不足以表达


闻到风里有北方的雨声,
有被遗弃的麦子的疼痛
露水为什么在天亮前到来
你为什么揪住杜鹃的脖子不放

在江山里打滚的人失足在方言的泥潭
风花雪月被一个断臂的孩子咬出了血
可是我清洗他的伤口
把你的名字当成了止疼的药方

喂养豹子,
甚至老虎都是没有用的
那些肉食主义者
让人的灵魂对麦子和野草的忠告充满鄙夷

诗句成行的时候,
水乡倒塌在水里
没有见过船只的人
最好把手插在裤兜
用莲子的苦封住嘴巴

---------2011年6月30日18: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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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我爱你,是爱这世界万事万物


可是,
我竟如此痛苦,
春天太深,
秋天太浅
一切表白都不合逻辑
我如何才能住进一颗葡萄的内心
如何找到你设置在江山里的秘密

爱你以前,
我爱过不同的人,
包括我自己
我们没有找到需要的钥匙啊
那些无助的哭泣
那些被遗弃的孩子无力地互相安慰

我在夜里取下云朵
把一口井填平,
在一个苹果上画出路线
在抵达你之前
尝一口虚拟的甜

我如何在这狂风暴雨里
说服自己,
相信这世界的本来面目

----------2011年6月28日19: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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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夜色温柔


-----给远方的朋友

想和你说一说蓝天,
说说云朵的变幻
你居住的房子在我的想象里又换了一个方向
QQ上说:你在生活的中心地带
我们再重复一次:夜色温柔

自从你去远方。
天空的蓝开始蔓延
生动的水天相接
把故乡割成孤独的内陆
我一夜一夜偷窃别人的鱼网

在一个表情里,
足够取暖
偶尔穿过彼此的灵魂
不置一词
相视一笑

我不怕袒露生命里太多的污垢
就怕在这样的对白里,
又一次失足

---------2011年6月28日18:4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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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就做一朵落败的花


我承认,
我是那个住在虎口的女子
我也承认,
我的肉体是一个幌子
我双手托举灵魂
你咬不咬下来都无法证明你的慈悲

不要一再说起我们的平原,
说出罪恶的山村
生活如狗
谁低下头时,
双手握拳
花朵倒塌,
举着她的茎鲜血淋漓

我一再控制花朵的诉说,
和诗毒蔓延
如同抵挡身体的疾病和死亡的靠近
你需要急切地改变注视的方向
改变你害怕举灯看见的自己的内心

生活一再拖泥带水
剪刀生锈,
脐带依然饶着脖子

-------2011年6月28日18:2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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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一条鱼


鱼被人吃和被豹子吃是不一样的
鱼死后和生前是一样的
鱼干死在沙滩上又不一样
------余秀华的死亡决定生的意义

水的蓝和天的蓝不会影响一条鱼
说出二者区别的鱼不得好死
尝出眼泪味道的鱼
不得好死

天空不干净的时候长虹出现
鱼给一座楼改变了名字
死在楼顶上的鱼
断子绝孙

-------2011年6月27日00: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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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人间之上


我裹足而行,
把闪电都压在骨头里
夜深人静,
对自己饶舌
听到芦苇荡里火声蔓延
裙子成灰,
青蛇游弋

三月在一个水晶球里,
野草席卷荒村
十个坟墓里装着我的胳膊,
腿,
眼睛
我的心轻盈而干净
抵挡风雨,
和一场场瘟疫

岁月泛黄,
深夜到处是凋落的声音
我等待的自己被一个人拘留
拘留我的人
被连年的饥荒隔阻了回程

我经过的村庄最后都消逝在水里或火里
盗墓的人看不到我的胳膊,
腿,
眼睛
写诗歌成为灵魂的最后一道贩子
谁赞美,
谁虚伪

-------2011年6月27日00: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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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孤独


我害怕你喜欢我的诗歌,
我害怕你知道
风吹荷塘时候
我临风而舞

今天,
我在北边的坡上为自己找一块墓地
我怕某一天
和你的死亡相遇

我的爱在风里四散
我害怕最要命的那个人
还没有来

2011年6月25日21:3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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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对坐

我真是喜欢,
和你相对而坐
喜欢我们如此沉默
喜欢我胸口高高低低的羞涩

你把你当成老亦,
当成枯荷,
当成每一个沉默的朋友
我知道你也相信,
即使这时候拥抱
也天高云淡

我真是愿意,
就这样保持沉默
不说悲,
不说喜
不说今天或明天的风和雨

---------2011年6月25日21:2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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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关于北方,一闪而过的梦影


我的肤浅和你一样,
来自于感官的喜悦
我的深沉也和你一样
害怕住进另一个灵魂

关于麦子,
没有一个地方能与鄂中平原相比
我们喜欢在热爱家乡上虚伪致辞
而远方,
对你的引诱大于任何一个女人

对你的爱,
是一种方言的相遇
如果多一个人说话
我就无力判别你语调的高低

我想过,
病重以后就去看你
而先生掐指一算
火车在那一天一定错轨,
落进黄河

-------2011年6月25日21: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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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天回归,明天出走


作为一个博爱的女子,
阿乐,
我不该想起你的生日
我多么小心地调节气息
把一些祝福的话语打扮成乌云

你吹蜡烛的时候,
我去看屋后的荷塘了
风把莲花吹落在水面上
惹太多风絮,
搁浅在淤泥


其实,
365个日子里,
你只需相信
只有一天
我能还原最初的白

如果知道我会是一个博爱的女子
一开始
我就会拒绝和你相遇

---------2011年6月25日21: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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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倒塌


时刻拥有内心的声音,
回不来,
离不开
世界凌乱的时候,
我多余地清扫房子
多余地取下五官,
让它寂寞地说话

一跪,
向这个被我和众人污染的春天
再跪
为我再无法直立的身体和信仰

你,
为什么迟迟不取下我的斗笠
怕在我脸上
找到你的表情?

---------2011年6月25日20:5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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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低语

1.

春深三分,
我们接近幸福了吗?

窗外雨细,
花香旋转着

可是我急切地想向你表达什么,
以便自己走进久长的沉默

亲爱,
让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和拥抱保持十厘米的距离

你听:万物生长,
你看:日新月移

2.

我爱你,
如这个春天爱一场雨水

我爱你,
乘着这句我越来越远

背转身,
陷进一夜月光的冷凉

看我一路风尘,
一身疼痛

我把我的残疾放在流水上

喃喃自语:如何才能长相厮守

3.

我不敢说我的忧郁,
和南来北去的风声

用一个夜晚为我默默站立

不要说话,
不要手势指向任何一个方向

我怕我千句诗行抵不上红尘深处的一袭绿裙掀起的风声

我也怕,
她舞步的一个旋转

惊落我久忍的眼泪

4.

怎样的爱才配得上我心的孤苦

因为你我爱上这个春天的一点一滴

爱上杜鹃,
和它的鲜血

爱上一座桥,
和桥的那头风景

亲爱,
我也爱上了我自己

她没有了残疾和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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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死后把眼睛装进另一个心灵

持续的低烧,
失眠的夜里没有水声
心怀巨大悲伤的人躲进了一个针眼
来自高原的马匹失足掉进河里
而干旱的汉江平原,
月亮丢下了无水的秧田
热爱故乡的女人突然找不到故乡

她想过死后把眼睛装进另一个心灵
脆弱的骨头会成为一条鱼,
逆风而上
不食小麦,
不食五谷杂粮
不看人间烟火

咳嗽,
吵着了自己捏出的泥罐
她躬身蜷缩在一个人的名字里,
不敢叫一声
这些巨大的讽刺终究会变成一剂药方
医不了疾病
医得了信仰


-----2011年6月17日22: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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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穿过身体的河流


亚,
五月最后的日子下雨了
我不知道你那里的天气,
阴晴都让我猜疑
江南又一次水淋淋了
这些水汽会在夜里沉积成一条河流
首先从一个女人的心里流过

可是亚,
如何让一条河流经过一个人的身体
试探出他身体里有多少暗礁,
多少水草,
多少明灭的星辰
我要你永远站在我的上流
比如今天我掬起一把水,
就掬起你咳嗽里的罂粟,
你背脊上的冷凉
和你细微于地图上的忐忑

给你的信件写不出开头,
麻雀儿歇在屋檐
生命是一条细长的巷子,
白不成一条闪电
你要相信我不会放下自己
当河流从你的背后返回,
它的落差
已被我计算无误


-----201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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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月亮是有地域的


月亮在你那里是圆的,
在我门口就缺了
麦子在你地里是绿的,
在我的平原就黄了
风含着海的蓝
吹进我的眸子就咸了

你摘苹果的时候,
我割稻子
让我教你一句水稻的方言
你在诗歌里找回咬苹果的隐喻
哥哥,
谷子是金黄的,
碾成米是银白的

思念从江南升起,
携满水的灵气
走到北方会遇到风,
在一个陡坡前徘徊
我在这里叫你的网名
进了你的村庄就无法辨认

--------201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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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说过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爱过的人
带着一个村庄陷进沙漠深处
诗人为自己画着自画像,
说前四十年为虫,
后四十年为人
我觉察到自己的体温,
泪如春雨
一叶纸舟覆过来
我的身体必然淹没了洁白

选择在深夜写诗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哀痛
我总是在远方找到自己,
在别人的方言里
找到离自己最近的母语
比如今夜一个净身更衣的东北男人,
他的心窝里
有我前生的伤疤

世界快结果了,
最后的苦留在嘴里
诗人在自画像里为自己找好了墓地
北方的青纱帐呈现出秋色,
我要手提烈酒
把诗歌当成最后的诱惑
劝你从怀里抽出月色,
装一半我的风尘
一半我的清纯

------2011年5月29日22:4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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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也就是这样的夜晚空了,
星辰空了
也就是这样的光阴空了,
叙述的桥断了
花朵妖艳成一种寂静
五月是什么,
吹过耳边的风是什么
田野在金黄之后供出青绿
青黄相接了,
你在远方,
风停雨住

我的姓氏和名字隔得很远,
今夜涛声拍岸
你的名字和姓氏住的太近
我的左心室总能听到右心室的杂音
然而天空的蓝空了
你又迟迟不肯伸出手腕,
让我系一个秋千

你的平原又高又冷,
风一刮半年
一场白的事故里,
月亮吐出七色
我愿意咬住任何一种颜色,
却怕耽误了你吹出的箫声
也就是一次不敢轻言的沉醉
也就是一段无法靠近的距离

--------2011年5月28日21:2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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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遥远的地方传来歌声


金黄的,
从麦子内部抽出的颜色
在你的村口获得高音,
一路向下,
河边的水草依然青绿
生活的信仰被我们反复拉扯
一不小心触碰到爱情,
夕阳的辉煌漫过沼泽
被世俗追赶的我们总想着返回

你的影子和声音让我忽视了我想要的表达
繁茂的草在夜里矮下去
我拿着一件衣裳,
泪流满面
在你的低音里获取水分,
挽留风声
直到深夜
我在微黄的记忆里低声应和

深蓝的,
一层海水的咸
我举起乡村的风俗,
接一粒纯白的盐
你的衣襟在风里乱飞
想起你说让我看你净身更衣的话
万物成酒
任凭你的声音起起伏伏

我的麦子收割了
你的麦子还那么绿

----------2011年5月27日22:3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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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红尘起----一段自言自语


亚,
转经筒背着阳光的时候,
我想要你
你相信我收集的雨水和阳光吗
三生石上,
云集着雷霆,
我在火光里向你奔跑
我相信孤注一掷的爱情
我相信火烧眉毛时你的喊声

收割麦子的时候我想大声唱歌
在被撕裂的痛感里一页页经文坠地
你知道的,
红尘就是红尘,
我们要裸露身体
诗行纵横成网
我要抵达你,
就脱下世俗的真理

亚,
我的夜晚突然变的孤寂
所有的经验都模棱两可,
可是我没有叫出你的名字
你的村庄和名字交织成错觉
我的影子倒向哪边的田野
都溅起一片水声
-----2011年5月26日21:2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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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而此刻

-------给亚地

隔着三山五岳,
听到你划燃了火柴
我的思念在一根烟的三分之一
等待从你眼中飘出烟雾,
为鄂西北的一个村庄遮荫
从地里回来,
净身于灯下
你的文字饱含异域的芬芳,
不动声色的情谊
让我颤栗

一夜之间,
我们的绿麦子黄了,
从威海到横店
麻雀儿在地里穿来穿去
你在哪一只里听出我的方言
明天以后,
麦子颗颗归仓
我们的梦平坦起来,
八千里月光哗哗地响
我要坐在月光里吹箫,
直到天亮

而此刻,
你灯光里的影子很长
我摇晃的躯体是一个结实的门扉,
世界举起手
一直没敲下来
想问你,
近海的地方有怎样的蛙鸣
是否一如横店的蛙鸣
重复单薄而干净的忧伤

---------2011年5月25日22:5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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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棉花田锄草


阴天,
无风,
傍边的路上车马稀
脱去外套,
乳房最先感受到地球的引力
我下一锄头,
它摇晃一下
跳跃成这土地上无可挑剔的活泼
欲望,
突然陌生,
如前几日梦里的火烧云

第三陇,
疼痛窜出了腰,
脊背有了质感
而野草无辜地苍翠着,
在命运的门槛上一梦不醒
我的身体倾斜在忏悔的弧度上
不敢说出对一棵草的深情厚谊
一些棉花病怏怏的,
如同我丢失幸福的那些夜晚

在一种生存之道里,
幸福和忧伤不用说出来
在暮色里抬起头,
平原的尽头谁在放火
四周都是国家,
飘荡着不同的方言
今夜我要坐进一口井里
和月亮说说话

-------2011年5月24日23:4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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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枪声


一个小国家的总统被一个小人物击毙
他倒下时的弧度没有更改流水的速度
我听到布谷突然高亢地叫了几声,
陷进巨大的沉默
我真想握住枪声如握住平原的鸟鸣
然后把这个下午我村庄的安宁
恶狠狠地注射进那个郐子手的眼睛

我愿意在虚构的和平盛世里说话,
种花,
放屁
一些毒瘤发炎的时候,
我们绕道而行保住性命
太平洋那边枯树上的一只蝴蝶讲出真理
言过其实
马车在路上换包了承载物,
以刀为轮
以良心掩埋了鲜血
谁赤裸地睡在道路上,
谁就会扣响手枪

我黄色的心举起又厚又矮的疼痛
村口的槐树歇满了蝴蝶
植物的身体里分泌出取悦自己的政权
我停顿三秒钟,
思想歇在生存之道
那个总统和刽子手都是我不曾谋面的情人
槐花纷纷,
我口袋里装满白色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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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雨滴与雨滴


1.那只是雨
守在窗边,
屋檐里一只小小的意外
它的腹腔残留着昨天的光阴
叫声又细又软,
丝一般吊在一场爱情上
三月的芭蕉淌到了河的下流
窗外空了,
云朵飘来飘去
此刻,
用了最后的形式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抚摸万物的心
沉默或泪滴,
是不是都被它们允许

2.地域上的雨
小村庄里,
雨出现了许多的姓氏
坑坑洼洼的生存之道反复伸展或弯曲
父亲和乡亲的背影里,
我不敢读出我的诗句
远方漂泊的人,
舌尖沾满怎样的味道
如果我说出自己的情怀
天空里将滕出我的位置

3.雨的深度
生活的秋千上,
偶尔触及你的眉
我用了大片的时间从水里打捞你的影子
步伐慌乱,
我还是想把自己劈出两半
一半给生活的夜,
一半给你的白
雨越来越大
盘山公路断裂出无数的缺口

----2011年5月22日11:2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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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从这样远到那样远

捂紧胸口的雷声,
把自己埋进泥土
我不是麦子,
不是玫瑰,
不是从白菜里升起的月亮
含泪交换的风俗,
我要还给你
我将躲进一颗葡萄,
躲过九月的秋风
闭上眼睛,
你还在和一只豹子共舞

一次意外,
在荒村里听到海
你举起手臂时,
我来不及飞成你倾心的白鸥
沙滩的红裙旋转出一道道虹
昨天的眼泪如一颗颗沙粒
被倒出鞋底

我在江汉平原寻找能做裙子的树叶
把越来越不敢张扬的年轻装进瓷瓮
你不会再来取走
我只能长久地听雨
听梨花阵阵

日子过长,
如何让田野安静下去
收拢万里月光,
和一次意外的慌张
我单薄而透明的手掌
不为举起酒杯
填写诗行

2011年6月8日20:2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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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来自遥远的爱情


穿过夜色,
有一点凉
你窗前的海搁浅在一个内陆女子的梦里
水鸟和白帆如一页信纸的留白
供我,
或者你在醒来的时候涂上黎明

在注定的相爱之前,
我寄给你一株绿麦子
掐准你拆开信封的时候
月色落一地细碎的预言,
生存之内,
人间之上
梧桐站在金黄的村口

一场雨水,
我将驾舟跨过江南
在柔软细滑的乡音里处处留痕
在一个斜坡上种香草,
挖陷阱,
把月亮剪成一个个幌子
从你的马尾做文章

这之前,
我是一个安稳的人
在对你的思念里碰触村庄的静谧
一盏灯照着你的左脸,
我的右脸
脉搏之间,
是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2011年5月20日23: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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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倒影


留出麦田中间的一块,
扣出一叶小窗
早晨的雾霭退去
一只黄鹂斜过你手心的河流
衔一句诗行,
从你阅读的经卷里叩击天的蓝

一个小小的村庄在长久的干旱后梦到一场烟雨
收留过我的云朵打碎盛满雨水的青花瓷
五谷站在雨水的后面
给我们场地,
白天说佛,
夜晚说爱

人群从四面八方走上一条草色渲染的路
着各色的衣服,
不同的手杖
我在河里看到了你,
和一朵半开的莲花
我没有说话,
却听到了回声

其实你的手势和树的手势差不多
我们在各自的石缝里生根抽叶
收集每一个方向的闪电
装入内心,
接通脊梁

-----2011年5月19日15: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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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我还在云朵之上,
猜测天空的蓝
雨,
一直停泊在灵魂的拐弯处
一场灾难举头可见
赞美诗在手里发热,
这个季节无需升火取暖
我还在云朵之上,
这里的梦寐打开故乡的路途
我在梦里看见我的实体
影子在尘世上漂泊,
流浪,
把一个个象形字
捏成一副毒药的引子
我的悲伤是一副空空的气囊
风从南到北,
从西到东
命运的棋盘随处可见是丢兵弃甲在一片荒草中间
拱起一朵云的蓝
生存是蓝的,
信念的姹紫嫣红如一个谎言
供奉是必须的

2011年5月17日21:4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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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我的伤疤在夜色里明亮,
一朵荒原的玫瑰
我们的谈判又一次陷入困境
恩赐生锈为一柄利器,
从河的源头
切开雪的本质

一朵花不以爱情靠近蜜蜂,
它的枯萎遭到雨水
和没有被伤到要害的痛楚
黑夜首尾相连,
手里的经文
染上一只鹰的颅血
你植下的真理开出了罂粟花,
借以鸩酒
切断了我的归途
我还你石头,
保持永世的冰凉

不能正视的问题在这个夜里横行
残疾如一崇罪恶把清单放在流水上
你开出的药方缺少一剂公平的引子
我的旧疾依然是一匹好马
把世俗和流言蜚语载得顺风顺水

-----------201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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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取暖


在地图上找你流浪的城市
三千里风月,
一场大雪刚好走出眸子
想你写一封信,
给陌生的我
只说你居住的小屋,
门朝哪个方向

这么多年,
我习惯把孤独当作书信
与爱情的呓语越来越远
鸽子在窗台停留一上午了
我只是害怕从你的心里找到和我相同的病症

我们是两个失语的孩子
在月亮和轮回的背面背对背而坐
你出的谜语如一盏摇晃的油灯
我在灯芯里

这个晚上,
我只为你失眠
计算着雪与雪之间你握下的温度

2011年5月15日19:3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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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打油菜记事


傍晚,
云朵拉开了和天空的距离
父亲说起几年前的一次火烧云,
词语轻快
儿子一跃过沟,
一脚踩到了生存的痛
我们说到了前几天的那场雨水,
眸子含绿
一只蚂蚱一脚踏空,
被迈克抓住
在它的腹部寻找桃花遗留的消息

儿子把油菜籽说成芝麻
我想起我在香头上取下的火焰
靠近神的步履必须细成这样的作物
心情在这一刻出轨,
张冠李戴
父亲面朝任何一个方向,
都是逆光的背影
谁在他的背上敲出鼓点,
把一个人的信息落进泥土

一颗油菜籽如人群里的某个人
我们会在灯光下辨认它的表情
一颗油菜籽如村庄里的某一个村庄
我们小胳膊小腿地,
把自己装进去,
取暖
幸与不幸,
如同一个谜面
猜出的人陷到了月亮的背面

2011年5月14日22:2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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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如何埋葬生存的路途,
在这样的夜里
如何把一颗谷子关在灯盏之内
风歇下来,
有一种感觉四面埋伏,
危险藏在锦衣里
青蛇醒于五月,
从我们的小腿上七寸的地方游过
想一想苍桑满目的爱情,
被咬住的
还是陈年的那颗心

“原罪”总是无路可退,
追问似焰
落在哪里,
我才能不见荒芜
村庄是一滴水呵
我们一年年荡成自己的秋千
白昼是一个幌子,
以一支蚊足插进夜晚
洪水泛滥,
我的头颅是太阳的头颅
把村庄幻为天空而倒悬

在着地以后故弄玄虚
除了麦子把石头举过头顶,
一切虚无
故事还是要一次次廷长,
光阴需要的解放
我们支起薄薄的怜悯,
把祷告词从脚底扣出

--------201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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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在一座废弃的花园里


又一次,
误入歧途,
夜色漫上我的腰
谁刻下名字的牡丹在干裂的河床上举着火焰
它的旁边是我的白骨和眼睛
生活的践踏后,
薄如纸张
没有另一双眼睛泄漏我的水滴和慌张
四门关闭。
一座废弃的花园在不同的星球里
蛇和蝎子衔着枯黄的叶,
在它们的毒液里
我要取本是我的疼痛
一个声音出去,
等不到回声
我在自己的声音里受灾,
四处逃亡

死亡坐在我的对面,
醉饮诗篇
我无意扶正他概念的错误
为什么要自言自语这么多年
裸体和歌舞
何必要这枯萎之后的欣赏

-----2011年5月12日21:4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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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哎呀呀


妈妈嫁人了,
妹妹嫁人了,
老天不下雨
我也去嫁人,
天还不下雨
我就嫁给神

毛主席死了,
拉登死了,
日本没有沉
我也想死了,
日本还不沉
我死了活过来

五月快完了,
2011快完了,
2012还没有来
干旱来了,
蝗虫来了
2012个小脚片子

酒醒了,
爱情跳井,
梦没有醒
夜都完了
梦没有醒

-----2011年5月11日20:4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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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之外


雨后的黄昏,
红蜻蜓半路失约
我轻轻巧巧走进一颗水珠,
在半空练习倒悬
还是想抚摸那些收拢了的雷声
它们在土地的口腔里触碰到怎样的病症

风停下来时,
村庄在村庄之外
那些为我们招魂的灯盏在水层之下
等待命运的一个缺口
注入东风

她会在哪个渡口上岸,
披着斗篷拉开五月的骨肉
那个隔岸观火的人是我,
那个举起河流的人是我
这之外
麦子一夜落地的声音不被发现

------201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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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蜻蜓穿过五月的阳光


和你,
并肩徜徉这含满水汽的黄昏
裙角在风里飘忽,
你伸手碰到青瓷一般的声音
我们似乎老了,
又携着年少的热情
我们这么近,
却又似乎隔着山水一段行程

你指给我水中央,
水中央的那一株新绿
------哦,
我猜不出它来自昨夜还是更远的星辰
有多少阳光在水波上摇曳
就有多少日子在我的心间和着风的回声

那么不经意,
你扔了一颗石子
水荡漾,
云也荡漾,
五月的两岸弥漫着花香
一只蜻蜓从一朵绿里闪出,
驼一团火光
斜过比我们更安静的夕阳

你听到钟声了吗
你看到万事万物和我们都扭向同一个方向

---------2011年5月9日20:4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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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回应一种没有展开的呼喊


你知道的,
频繁地说一个月份是一个借口
我们在一座桥上来来回回,
命运在低矮处向上打开
萧条和茂盛只不过从不同的路出发
你给我的爱情,
我放在水里了
走一条捷径,
从一个人的背影里理解月光

渐渐地,
你我老了,
灵魂却越来越饱满
撕开的缺口处草把风摇晃成怜爱
供我们一脚踩空时,
陷到另一种安全
一朵花会一直立在夕阳里,
等一声咳嗽
住进华发

你听到的声音是一种空,
岔路口的乌云是必要的
然而一路的颠簸在脚底形成河流
归属在水底的石头里
一声呼喊,
等待天时地利的
----回应

------2011年5月8日20:4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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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割草


一把草倒下,
接近黄昏了,
我伸了伸多病的腰身
这个夏天我在这片斜坡上重复一个动作
以此换取生存多一点的爱情

风没有改变方向,
草有理由倒向生活之外
只有被割断时的声音顺着我的指尖抵达我的身体里面
接触到云朵

铁一直是冷的,
在这样的夏天也不会升温
草跌进水里也保持了声音的清脆
我左摇右晃,
痛与幸福就维持着最近的距离

割草去喂鱼,
五月的水塘映着天空的空
鱼维持着世界,
维持着你我之间的灵动
被割倒的草会在不同的地方更蓬勃地长起来

-----------2011年5月7日21:3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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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门口的地里开满了花


以无法复述的纯净坐在这个下午,
风一遍遍吹过
刚缝好的白纱裙从五月的素颜上滑过
这个鲜明的性别特征让我看待事物得以轻松
信纸和书本轻轻合上
我们以植物的心态祈祷一场雨水

接近黄昏,
适合一场温柔的花事
一朵朵白在风里选择让自己得以安静的高度
在夕光里拉伸着影子
灵魂就在最前端等着,
无声无息
无以衡量轻重

这样的日子,
适合生老病死
适合从不同的门进进出出
我们不得不相信一种没有疑问的预约
正滑下斜坡,
企及黎明,
无病无灾

----------2011年5月6日21:5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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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紫藤花


隔着三千里风沙,
举起酒杯
举起百米之上的月光,
和一盏酡红的相思
那时的你刚好走过飘忽的云影
跺一跺脚,
就是一地五月的英华

我一直给你我的美,
不动声色等你掌心的摩擦
告诉我云影之外是不是你要的风景
要过一座木桥,
在一个小巷里打个响指
在一闪亮灯的窗户里窃取胭脂

我一直惊诧于我给你的美,
每一个字经过胸膛
便带上梦的羽翼
有一场雨水该有多好,
我一路婆娑经过沙漠
每一朵都饱含着火

好吧,
我们在落花成冢里说一说昨天
你咳嗽了一声,
三千里月光摇曳
除了给你我的美
我一直,
一直如此安静


-----------------2011-05-0421: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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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麦子黄了


我们举着灯盏去看一看屋后的麦地吧
我们在雨水盛大的时候去看一看麦子
去年的承诺和响声还在胃里,
你走路的时候需要小心
把手电筒亮起来,
我们跨过苏醒的青蛇,
蟋蟀,
飘忽的花香
在雷声停下之前,
看一看麦子泛黄的过程

挨着麦子坐下,
一棵麦子在为我们挡雨
说吧,
说你多么爱我,
爱这样的雨夜和没有边界的麦田
生存的船只摸黑靠岸
我们凿开船底,
饮水取暖
麦子一夜之间的变化,
你把我的手捏的生疼

三叔依然流落在远方,
傻妹妹已经病入膏肓
我们把她打进一颗小小的麦粒吧
然后把它放进我们的胃里,
她的每一次疼痛
都会靠在我们生命最近的地方
在这之前,
她会在每一次闪电里蜕下十八年的悲伤

明天的黎明会是什么样子呢
你听到麦浪的呼啸了吗

20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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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五月从天空垂直打下


为了避开这个月份的狂热,
我策划了一次旅行
从地面向天空行走,
从花朵向叶和根行走
一个叫做“横店”的词组被我揣在胸口
向五千里高的云朵证明我的身份

赤红的马被解开缰绳,
踩着一条河的波浪逆流而上
迎合或逃避都能成为一个理由
五月从天空垂直打下,
时间为矛
划开万事万物和我的居住着雨水的胸膛

天空越来越高,
我被悬空
绿叶和花朵追逐成气浪,
追逐成透明的誓言
捂住耳朵
不听对岸的呼喊
20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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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辨认


用了一个晚上看你拍下的照片
用了一个晚上辨认照片中的男人

我记得你的名字,
你的声音,
你走路的姿势,
你写下的字体
我却不认识你
在你的目光里没有找到答案
在你身边的女人里没有找到答案

照片里你手握青竹,
依着白马
我确信你的存在是一个谎言
这个谎言起自于11年前,
你没有告别
背着夜色上路
2011.05.02.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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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写一写屈原


只有你的名字古色古香,
挂着月亮,
香草,
露水
以为你一直居住在一颗琥珀里
我们在五月洗手,
革心净面,
在艾草的苦涩里打开内心的经卷
尘世的哀愁一寸寸往下掉
一个国家的名字踏着水波而来,
在一个村庄里落地生根
今夜,
眼泪在眼眶里久久地含着,
滴下来是我的虚伪吗

这么多年,
我们身染不洁,
在一段段爱恨情仇里用尽了抒情
国界上的风沙来来往往
谁把你的名字刻在一块块碑牌上,
和一个个野心家
虎视眈眈
所有的民族会合成一个国家,
你愿意
你还愿意叫她“楚”吗

我在一百种身份里折回艾草
我可以不爱这世界上所有的人,
却不能不爱你
五月的露水我一颗也不去污染,
五月的河流我不靠近
你在水底的容颜会在许多的日子里
投射到云朵上
万事万物借水,
生,
长生


2011.05.01.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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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雨从午后开始下


到这个时候,
有些冷了
屋后的一块麦地注定失眠
还有布谷的叫声甩开绿色的袖子反复重复泥土的消息
如果踩着潮汐抵达花瓣飘零的月亮
我的梦呓和乡音也会在你的怀里落地生根

到这个时候,
的确是冷了
直接的抒情可以温暖我吗,
你冷冷的眼神被我注视
一张油画之外,
涨高的河流奔出村庄
摸索进你的省份
最终陷入你田头没有融化的雪

北方是一副水墨画,
包括去年未黄的麦子
一路接近你的名字,
山一程水一程
想你今夜收起诗稿,
点燃炭火
我们借一壶浊酒暖身
只看五谷,
不看风月

------2011年5月21日23: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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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说到一场疾病


说到一场疾病,
雨就打碎了亮瓦
那个坟墓在一座荒丘上高高挺立
我必然是那个邪恶的人,
从里面掏出惨白的春天
惨白的月亮,
惨白的人间情和长长的通道

呓语还是在事件之外,
一颗果实打开
一个世界就缺出一个口儿
而变成核的那个不是我们自己
谁在那个坟墓里吵闹,
打架,
草一晃一晃在风里
坟前的河没有上涨也没有下落

201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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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在深夜里触碰礁石,
火焰,
和刀的锋芒
把身体摊在这里,
面对苍天

拳头来自骨缝,
来自失音的喉咙
拳头去向不明
被锯掉的森林今春一齐发芽

赞美再赞美,
生活一望无际
伤口发炎,
眼泪被诬陷
一颗心在枪弹之间不允许丢失

死的咒语一遍遍重复,
活是此般苍翠
讥讽伸出长舌
吻我升高的体温


201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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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那坟墓温暖


那坟墓温暖,
在(海子故乡地名),
在三月和四月
青草在四级风里摇曳
在雨里摇曳,
在闪电里摇曳

那坟墓温暖,
在天空,
在云深处
理想的斧子永远悬在血肉之上
你死一万次,
也不闭上眼睛

生活一直温暖,
包围一座坟墓
生存一直不幸
新生一座坟墓

-----201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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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在这样的一个早晨


花们抱成一个团,
围绕着各自的空心
鸟鸣开始抽丝剥茧,
一个早晨的意义如此般深沉
路从远方而来,
终结于一个屋檐,
一架旧床
不同的人在不同土质的岐道狭路相逢
风很宽,
被一只手搓成绳

烟尘薄凉,
总要从一条路的终结处返回
这个早晨被打进某一种意义,
内心紧张
作为旁观者的我,
陷入形而上的危机四伏
这是生存之外的一点精彩的恩典
除却梦魇的残留,
一切都有计算里的明媚

一夜能发生的事情太多,
我不能把生命横放
露珠挂在花蕾或珠网上,
都不能被猜测
鲁莽和慎重嘶咬在一起
地里的嫩芽让人转过了身体
色彩正一层接着一层退去,
树影横行
这个早晨正在一种痛的宽容里后退
门一扇扇打开

-----------201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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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夜夜夜夜


子时


爱过的那些人啊,
我再羞于叫出他们的名字
允许我,
用两个字代表他们及他们以外:凉儿
我越来越冷的唇不会再寻找你的脸,
伤口,
置毒的酒杯
凉儿,
汽笛嘶碎云朵的时候,
你的眷恋暗淡
落水无声
我们强迫自己粗心大意,
一路丢失
你说:一切都不重要,
江南花开,
塞北飞雪

凉儿,
我是我小小村落的一枚野种,
含着草的黄
那些想你的日子雨水丰盈
我一节一节叩响你的魂魄,
低低地呜咽
凉儿,
我的灵魂居住在一丛火焰上等你朝拜
把你灼伤是唯一抵达你的路途

是的,
我们需要赤裸裸的欲望
我需要我的眼泪渗透你,
在你的骨头上生出黑斑
我怀抱着巨大的爱情,
巨大的痛苦
在命运的风口上孤注一掷,
把四月溅成一片废虚
拒绝还原

丑时.


我们一定得分离吗,
你的黎明在一叶红纱里
凉儿,
世界只有一个
你一定要把我的幻像重复又重复?
你匆忙地奔赴一片打开的唇,
忘了我口袋里的水果刀
世界完满,
能够修剪的只有我自己
我修剪我的时候你必需感觉到疼,
不管爱或不爱

草青得一直不合时宜,
没有靠近这样的夜晚
马啃几嘴,
人踩几脚
凉儿你踩中我的时候鞋底漏水
四月的风里成群结队的哀怨,
我们不要赞美人生
爱是一场天时地利的赌局,
没有东风

春花秋月,
能带走的都不用留
我的心是遗落的一张纸片:云白了,
花白了,
大雪漫延
你一定有我为之背负的罪孽,
我一定有你无法安稳的伤悲
凉儿,
你要把我的幻影多少次重复

夜的声音走向死亡,
前赴后继
我的身体被风吹出一千个孔,
一千种声音
如万物的脚步陈列的情绪

-----------201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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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月亮出来亮汪汪


一.

我该怎样称呼你呢:怕一个名字跌碎了四月

你在前面晃晃悠悠

拐了一个弯便再寻不到,
再寻不到

我的村庄又一次柳荫泛滥了

只是遗落在断桥的那一支再没有发芽

不要回头了,
我想起您的背影来

不要回头

二.

把那些暗淡的诺言握出一层亮光

青花瓷碎的声音化作一条河流,
流过我的命门

我一直在那块石头上久坐,
岁月斑驳

月光一直那么亮,
一直那么亮着

桃花阵阵

桃花阵阵替我的生命为你落红

三.

你牵着最初的承诺,
门开如呀

老去其实不易,
我衰败的身体里

你种下的蛊关上又打开,
反反复复

那时我端坐在月光里,
低下头

把一个过程反复咀嚼

归即是来,
来即是去吗?

这个时候情歌响起,
我们不由地

古色古香

-----------201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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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第三十五个生日走笔


1.

清明这一日藏着朴素的机缘

谁把我的头往下摁,
低过一朵桃花的流影

先生说命带桃花,
情劫无数

第三十五次堪破东风了

还有几劫便渡过了这余下半生

而今年,
少了烟雨,
少了一场殷红的忧伤

黄昏自酌,
万物明艳

2.

习惯在这个日子里让自己变薄

习惯按住双肩,
让一些重往下沉

让一些轻也下沉

习惯写一写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画,
工工整整

不用蜡烛照着,
自己的罪过和灿烂

深一脚浅一脚

杜鹃声里,
我那么小地被原谅

3.

前行或停顿,
我是一股纤细的流风

这世界给我一个位置,
供我安顿,
许我流浪

我还是会用低音说话,
有生的日子重复善良

这世界和平与动荡都是我的一部分

谁合起双手,
便会路过我的心和村庄


-------20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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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指缝间的一些词


1.

花朵,
雨水,
爱情都习惯了素面朝天,
习惯了泥泞

我怀抱最后的纯洁和他们相遇,
黄昏临近

从一个村庄进入另一个村庄。
邪恶在一些小小的花朵里枯萎

一些动词来自世俗,
来自不能被打开的情节

带着一些无法安份的忧伤

2.

撞击,
破碎,
突围,
囚禁……

指尖轻叩,
一个个熟客戴着黑色面纱

我如何向这个世界要一条路

安心地看血液开花,
安心而平安地渡过这个春天

风吹起我的头发,
吹起星斗

我的姿势古朴而优美。
内心的忧伤深藏不露

3.

等你往南走,
在一条江上架起木桥

月亮无光,
落在断桥之下

雨一直下

我的命运被一千个江南瓜分,
不能着地

诗句被自己胡乱地组合,
名词和相声词

各自为营时春天开始一团糊涂

我用一瓢雨水爱自己,
或者是恨

4.

世界需要什么,
当你跟不上我的爱情

我们的溃烂需要清洗吗?

需要长出怎样的阳光或向日葵

有多少人走出错综复杂的症结

以平安渡日,
站在河的岸边

任它枯萎或泛滥

-----20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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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在我想你的夜晚里


1.

原谅我,
在一个世界的腋下久久地抚摸一个伤口

窗外风声渐紧,
去年的芦苇苍老进了这个春天

我无法入睡,
也不能说话

后悔没有把一根羽毛埋进土里

在立春那天截获关于你一个冬天的消息

原谅我以疮治疮

把你从世界深处抠出

转眼,
模糊

2.

万物在我们之外,
也在我们之内

你居住在一个小小的情份上,
看雨下滴

看光阴在近水台阶绿出惆怅

旧病复发,
我轻视那些慌张

我如果不爱这个世界,
和月亮的阴晴圆缺

我就没有资格爱你

我如果不爱这个世界的疾苦,
我就没有资格爱你

3.

你约定的日子正疾速推进

我却用了更长的时间来想念

想念两个空酒杯背对背的光影里

谁轻弹琴弦,
无语喟叹

谁坐临红尘,
满怀慈悲

4.

越来越想不起来对你的称呼:哥哥,
亲爱,
或其它

那我就叫你:风,
星,
叶子,
或水

我想着你的这个夜晚,
春天又深了

一些农具把自己擦亮,
我们的日子来了

我要跟着你一齐卧倒,
让花草树木

和虫一起从我们身上走过
--------201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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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四月


你还在远方磨刀吗,
声音落满两岸
一声落进水里,
八千里行走
一声落进云烟,
模仿雁鸣往下滴
而我已把青花瓷碗拿到门外
三千个装雨水的雨,
三千个装桃花的累
三千个装你的咳嗽

从一朵花到另一朵花
我站在你的木桥上摇摇晃晃
四月,
有多少个农人和诗人背靠背在一起
在花海里寻找一叶小舟,
载向南的脚步声
靠近我

云一直下垂,
亲吻到平俗的生存
总有一些日子,
天地相接
爱情和土地互相支撑,
山水共济
种子下地时,
节气让路
我双手插进泥土,
就接通了雷霆和彩虹

-------201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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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泥泞之上


一.

林子,
许久我不再对镜自照了

临水怕风渐成积习

尘世之上,
我越来越想不起修饰自己

手心摊着一个你呀,
手心向上

生命总是向指尖行走的

春天里的你,
苍翠欲滴

你依然是我最远的风景,
在我的手心

和我隔河相望

二.

林子,
爱是多么柔软

而你总在我的口袋寻到刀子

林子,
我们无法诗情画意

下一世,
残疾的一定是你

我将把这人世的苦难全倒给你,
如你

爱情多么轻啊,
我一次摔跤

就碎落一地

三.

我还是害怕,
给你的不是一个春天

你夜不归宿时,
我害怕迷路的不是你

却是我自己

林子,
爱着爱着我就老了

爱着爱着我就空了

而家,
还是遥遥无期

----------------201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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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写给儿子


1.

儿子,
与你相比我越来越矮了

所以你就要看到我看不到了的风景

我不要求你描绘给我听

但你要把足迹留在某一个晨曦

听见风,
理解风

听到雨,
怜悯雨

由此悲悯这个世界和一个残疾的母亲

2.

儿子,
我喜欢你在星期天把鞋子刷干净

我们穿最廉价的鞋,
如果走的是自己的路

怎样的鞋都会让人欢喜

以后的路还长呢,
儿子

我装在你童年口袋里的鸟鸣,
雨水,
和泥巴房子

你要永远带着

且常常掏出,
月下细看

3.

你有自己的房间了

有窗向南,
有阳光进来

儿子,
无论如何你应该学会写诗

我希望你的秘密塞满每一个角落,
只被你一个人分享

儿子,
从今天开始写日记吧

用海一样颜色的日记本,
用天空色的笔墨

4.

儿子,
我想你的时候会开出花朵

操场上的晴朗盛的下你青春的笑脸

同样的,
我们要信任夜晚

信任泥泞和泥泞里的道路

不要说一定要走到哪里

一定要说爱会跟随行走,
不会丢

-------201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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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大卫


大卫,
夜太长,
你不要走
大卫,
生命太短,
你不要走
大卫,
爱人已逝,
请你抱紧我

答应我,
给我哭的权利
答应我,
请再重复一次,
我是女人,
是你的
答应我,
让我往下矮,
再怜惜我

大卫,
他们远离了我,
递给我纸巾
大卫,
疾病靠近了我,
给我药丸
大卫,
我已经老了,
请抚摸我

允许我靠着你的残臂休息
允许我靠着你的目光安睡
允许我这样,
或那样,
大卫呀
他们都已不在
你要看护着我,
替他们

-------201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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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哥,来,来爱我


1.

梦见你的时候,
我一无所有

春天陷于泥泞,
包括平原,
马匹,
叫声

梦见你的时候,
我赤身裸体

哥,
你必须赞美我,
和永世不老的欲望

原谅我吧,
一棵草也比我丰盈

我不要你怜悯我

我要你站在我百步之内,
射穿我的胸膛

2.

此情怎可待,
哥,
来吧,
来爱我

你要尾随我,
过汉江,
在一座神秘的花园里

听我吹箫,
在落花成冢里

找回我的来时路

会有利刺伤了你的脚,
你不许喊疼

不许在我的眼泪里寻找一片海

和那片月光

3.

今夜,
你在另一个城市

我们说相望如一个隘口

世界,
灯光,
五谷,
野草依次穿过

哥,
我要求你爱一个面黄肌瘦的农人

永生永世

4.

我们的投影相互穿插,
倒立行走

我给你的是一个木盒子

关于我的秘密也是世界的密

哥,
我爱你低头探寻的模样

我不会耽误告诉你一个春天的事情

蛙鸣了,
虫叫了

我们中间的八百里平原,
一派和平

---------201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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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吹来的词


1.碰

三月碎在屋脊上,
碎进虚拟的痛

河流的方向在最初的承诺里

拐了一个小小的弯,
无关紧要

花朵在一场雨里咬紧牙关

浅浅的冷字不想说出口

这是第几个倒春寒了

春水下降的温度比一个人的想象好的多

她的上齿碰到了下齿

一场炎症指出了回家的路

2

杯子

成群结队的名词排到了田野深处

这个夜晚,
我只模仿一只杯子,
杯口向北

去年冬天你种下的雷霆开始嗡嗡乱响

月光,
水波,
光阴,
火……

都藏在木门之后

其实我喝下什么就意味着我缺少什么

现在正好闭紧嘴唇,
避开冲突

3.红

我选了一个俗气的颜色贴上我的肩膀

肩周炎比一场爱情来的及时

门口桃花已成泥,
心头一轻

什么桃花扇,
桃花院,
桃花渡都娇里娇气

我不想它住进我木质的诗门

写一块石头比写一朵桃花轻松的多

我在病了的日子里只能干这点事

4.也许

过一座木桥就可峰回路转

也不过山一程水一程

也不过在一棵柳树的根里患得患失

用什么升起烟火,
才能与秦时明月

遥遥一望

左脚追赶的不是右脚

生命追赶的却一直是生命

--------201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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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闲人日记


1.

三月十五日,
农历多少呢

电视里喊了一整天维权维权

我今天给老爸买了两包烟

共计四十根,
一根不少

没有出错,
让人愤怒

没有权需要维,
让人孤独

只是北风呼呼地,
春天睁只眼闭只眼

管他妈的权不权

2.

然后我找老杨下象棋,
脚上沾满了香味

在他的门口一跌,
春天就倾斜了七度

柳树向南歪了七度,
杏花向前探了七寸

我是一匹马,
红焰烈烈过楚河

如一个采花贼收了五个小兵

然后一跑打到阿房宫

皇帝败走江北

没有主子的江山桃花成群,
野蜂泛滥

3.

回家的路上,
我看到那个女人

五十岁的乳房里蜜蜂嗡嗡乱叫

春天的路程永远是最近的,
花就成了蜜

水就成了云

炊烟就成了死去的小姨的魂,
绕来绕去

那个女人的脚落成牛脚窝里了

我想,
她早该和一头牛谈婚论嫁了

4.禽流感来敲门的时候,
公鸡惊醒了

它们的哀鸣撕开了三月的胸膛

我无法入睡,
我把善良敲碎成药

也医不了一阵风向

鸡的病症就是春天的病症

衣裳单薄的季节美丽久了,
总会有一场头痛脑热

------------201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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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野百合


我们就这样打开春天吗,
derv
亲吻以后,
我们背对背坐在星空里
你的唇多么甜蜜,
没有一点烟味儿
derv,
对亲吻的姿势我们一直陌生
我们只习惯天长日久的思念,
习惯文字形成的小气流

derv,
我们只要爱彼此的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的虫鸣乌啼,
河流从我们的身边流出村庄
野百合跟着河流奔跑
它身体里的日子弥漫着的香味,
一直飘到秋的阔叶林
而围绕着我们的万事万物
亲爱的,
你可曾听见它们的情分

就这样沉默吧,
你知道爱本来就不是一种语言
两个星座相对倾斜,
它们的物语
会在遥远的时间里把我们覆盖
就这样离散吧,
尽管我们沉默不语
还是怕惊动了在星空下含泪的事物

-------2011年4月27日09: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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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天,就这样黑了

天,
就这样黑了,
乌鸦抖开腋下的预言
而我,
身负重伤的女子,
从马尾上取下故乡
取下雨和明日的云烟
天,
就这样黑了,
我们按部就班地重复自己
重复水草一样的爱恨纠葛
那么多的浪费是一种不敢开口的轮回

举着世界,
我是多么脆弱的一个女子
爱情和生活在一个窄窄的巷子里,
子弹上满了枪堂
可是我的视力越来越差了
经年累月的伤痛现成了飞蚊阵
我爱着的那些人儿,
浮萍一样散落风里
在黑夜里摸索向前

在土地上刨食,
伤痛被反复展开,
还原
和我一起下地的女孩死了两任丈夫,
流落异乡
天,
就这样黑下来了,
我小心翼翼不打开一扇木门
我们都没有哭泣的地方,
往下沉往下沉
我举着明晃晃的悲伤
用更晃眼的面部表情把它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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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叫声


午夜三点,
我被自己的腰痛吵醒
被落进春天的一点愤怒摇晃
民间的鞭炮和烟花被天空吞进
黑暗浓稠,
掉落到枕边
一个名字被揉搓得面目全非

乌鸦领着鸟群滑下山脊,
一片雪依旧在它的体内
在旋转的风向里发芽抽丝
桃花岂敢笑春风
一场夜雨,
大段的歌词都得封喉
那些看见过桃花的人们,
命运浅薄,
命盘摇晃
谁来阻止一个村庄的颠沛流离
和一千个人的风流成性

我躲在暗处,
和旧日的病痛讨价还价
喜新厌旧是没有用的,
不付帐是没有用的
田野盛产草长莺飞
黑夜照不住的响动,
被一只猫衔着
在楼道里窜上窜下
--------201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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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一个下午从身体里穿过


春天有春天的次序,
包括一声狗吠
一个下午,
大地发生了很多故事
一只虫住进了另一只虫的心里
时间光滑起来了,
粗糙的是我的手
我的手能不能掐灭一盏灯,
和一个人的咳嗽

我的诗歌在温度里层层孵化
有着我无法容忍的浅薄,
谁在唱春江水暖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长,
足够玫瑰败下去
铁和铁的声音在心里醒来
所以我不敢打马过江东

所有的事物被一种颜色揪住
酒杯,
花朵,
水和风,
鱼和鸟
穿什么衣衫我都是透明的
在什么地方我都读一本心经
那么远的人在这么近的地方醒过来
我没有做的事情,
他在细心地做
-------20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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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云烟收起


1.
来时无路,
林子,
我给你露水中间的问候
夜,
从南至北空出我怀念的苍白
你清晰到画卷里的一个神情
下一个渡口,
我将出浴红尘
念你为经
就着青灯不眠,
就着鼓声不眠

2.
我不要你告诉我,
这个春天是什么意思
你的马蹄声越来越远,
接近云朵
一个意外的夜晚打开意料中的我
我转动了一下身体的方向
疼痛便窜出,
温润我陈旧的苦难
说我是蝶,
我便轻了
轻得我喊一声你,
自己就纷纷坠落

3.
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我于哪个夜晚
用完了修饰词
我赤裸地站进春天,
赤裸到没有你
那些桃花,
一百岁的桃花,
永世不老的桃花
制成药,
也医不了一种病
今夜,
埋在香味丘墓里不能呼吸
草要枯萎的时候
不会因了春天的到来

4.
你往下滴,
滴滴圆硬
总会有人来收拾那个画匡
林子,
去年的石榴还留在枝头上
心缩成一块石头,
你再使劲
也扳不出一场雨水
--------20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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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春天从我们的身体里穿过


1.
哥,
两列火车相对而行,
我们接近了碰撞的日子
我是个诡异的女子
口袋里装满雷霆,
和能染透整个山脊的颜色
许多年,
我坐在桃花庵后写诗
我收集的胭脂,
足够粉透我三生三世
你会不会担心我一起身
抖落了春天隐藏最深的秘密

2.
你看这草长莺飞,
你看这杨柳如锦
你看这花朵愤怒地吐出血,
吐出泪。
吐出热腾腾的时间
哥,
我们相约分开旅行
你要行过江南,
到庐州,
在月光里吹箫
在一个江山的春天里追逐到我

3.
你不要担心我,
不要在去年的流水里打捞我的影子
春天穿过了我的身体
春天穿过我的身体,
我就柔软下去
模仿花的摇晃,
模仿草的叫声
模仿一个村庄的庄重和梨尖上的光芒

4.
哥,
你不要给我信息,
对我牵挂
鸟穿过我的身体,
天空就住了进来
禾苗穿过我的身体,
土地住了进来
我穿过我自己的身体
生命,
住了进来

5.
你的一个眼神
爱,
住了进来

201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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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雨棘


林子,
命运是晚收的一场夜雨
我还是想以让你不敢叫喊的疼痛握你左手
握一朵云的忧愁,
和我们之间的平原、河流

春来之时,
我回念一朵野菊了
爱人,
我要你记住它的美
它会在雨后来寻找,
也许是你也许是我
也许是风筝,
或鱼

林子,
我们的平原八百里
我给你那么多有温度的日子
我还是希望你借某一刻的月光,
查看我的体温
-------201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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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一个人的夜晚


我突然孤独了起来
我孤独起来时,
月亮那么那么的亮
你一定在月亮的另一面
手持生活的暖
包括我给你的小情分

我的眼泪需要一副中药抵挡
月光里,
摘出当归
因为病而陷于病
今夜且两手空空上路,
近到天涯
听海浪之声

我多么愿意从你的糖罐进入你的盐罐
把我一直握紧的手松开
我愿意是你阳台上的一个影子
随时等你把我关上

我憎恨月亮如何不染凡尘
任何一种味道都可能让你坠下
我不愿意说爱情了
我愿意说做爱,
或你袜子的漏洞
说一阵雨可能改变的秩序

2010.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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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无题


音乐一遍遍重复,
临近黄昏
我被打磨得宽而薄
生活在上,
一边种花一边种蛊
黑夜短暂,
我会醒在阳光浓稠的冬日

我是迷路的羔羊,
我不声张
我的胃里存留着去年的麦粒
如果我不能老去,
我就没有资格爱
它被我揣在手心
自己久久地猜测

请求赐给我残疾,
让我不再说话
请求让我溃烂
再嵌入夜的最深处
另一个人的名字多么卑微
在黎明里投下小粒的影子

然而我改变了一下姿势
虚拟出云朵里的影像
供我疼一次
如同牙齿咬住了舌头
证明:我-----在
-----2010.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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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续茶


沈园的柳叶在我一个手势里偷粱换柱
你竟没尝到那个暮春的清苦
我一直单足立在一个词牌上
在隔代的风月里说爱你

一片柳叶媒,
嫁我今生于往世
你在晓风杨柳岸频频醉去
我焚起诗稿暖你手暖你身
我剃下肋骨为杖,
让你在红尘里
进出随心

看惯你越过窗棂的眼神
怕今生茶冷,
你无心读一读前世约定
那个拂琴而歌的女子,
怕一出声
抹杀了供你猜测的风景
--------2010.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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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执你的手,无法到老--------与林子的情书四


1.
车过汉江,
雾还没有退去
许多的船只等不到一次起航
我的发梢留着你隔夜的情话,
和不经意的叹息
再,
不敢动弹

2.
陌生的村庄如一些旧了的伤痕,
争抢着后退
林子,
我多么想你接住我此刻的枯萎
把你的手盖在我的胎记上
或者,
把你的手举高,
摘到我的漂泊

3.
不敢问,
我可是你身体里的一个暗疮
在你来得及的时间里把我掏出
你知道我只是想扶着你的影子在我前世的约定里
走一走

4.
我们在夜色浓稠的时候十指紧扣
隔着河流,
隔着时空,
隔着你的花朵我的枯萎
想起一句:执子之手
屏住了呼吸

5.
我愿意轻声许给你一个未来
再看你如何不着痕迹偷梁换柱
林子,
我已经很轻,
很短
我的呼吸被堵

6.
我要你安慰我,
让我不要哭
我要你把我村庄里的黎明全部截住
我要一夜老去
让你忏悔却来不及
--------2010.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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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如果这样.......


那么,
我们说一说一些温暖的词儿
昨天的阳光,
午夜的梦境,
或者这一场雪
雪下的时候,
听见你的咳嗽了
依然保持着我想要的情份,
临近风月
是的,
我们不要说到生死,
和那些泪水里的隐语
谁都无法阻挡我们
--------------假如我们要借着雪光把生命举高

我且把下一个春天当成信物藏在你腋下
不问花开,
不问蝴蝶,
不问云朵在水里的倒影
我要你在立春的那一天挖出一朵雪花
找到我的来龙去脉
向命运俯首叩谢

好吧,
我将牵着你的衣角走过雪化后的泥泞
摔跤以后依然仰天而笑
然而今夜,
我们的手在一种小小的情怀里
抚摸伤痛,
不深也不浅
黑夜来了,
光芒却也近了
---------2010.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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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报之以琼瑶


原谅我,
尾随你的影子过命局之冷
原谅我,
在你涉江而去时掩面而哭

想象你穿过霓虹,
挽起一袭红衣
此刻我落在你的命局之外
我以为自己开如野菊,
在你的泪光里
临水自照
我等待一场风,
一场枯萎
一场大火

原谅我,
给不起最初的我
那时我把命运的不堪藏在身后
笑不出三月,
哭不出白雪
我不知把又一次死去的自己
交给谁

------2010.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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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今夜无眠


北风过境,
我的村庄泛起殷红
三月不会回来了,
包括一只黑蝴蝶
这个无人知晓的村庄被我的狂妄虚拟
在一截阳光里繁衍出虫害,
水灾,
新坟
我爬行回家,
我是哑巴我不说话
命运悬在一根蛛丝上
一寸寸接近水的落差
夜,
有多少人握紧拳头
有多少善良剃不出腹部的桃花
我多想走出村子,
隐姓埋名
对出生地描绘不会退色的春天
灯盏一盏接一盏熄灭
谁头戴梨花走进八卦图
两手一伸,
生门和死门同时打开
我应该是一个贼,
对待生活
包藏祸心

-----2010.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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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矿难


象往日一样躺在床上用手机上QQ
顺便想一想阳光充足的街道那个习惯手淫的男人
一条消息跳了出来:某煤矿塌死了二十五个人
煤厂一直封锁消息,
今天被冤魂冲破了盖

这该死的消息破坏了我准备聊天的好心情
这样的消息隔三差五来强奸我一次
死的人里我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也不可能是我网友
我的网友都坐在电脑前,
一本正经或不正经

我计算着中国可能又多了二十五个寡妇
她们可能都面黄肌瘦,
不会被人包养
我计算着中国可能多了二十五个没爸的孩子
他们的重量是轻过一块煤还是
重过一个煤场

计算是失败的,
我看到那个手淫男人的暧昧眼神
和二十五条经血污红的世道
绿野苍翠,
这个冬天暖烘烘
一点小仇恨打不出方向

同在这一天,
我熟知的那个小偷死了
在逃跑的路上突发心脏病
公安局长送他花圈,
哭他死的冤
不知多少人如梗于喉,
对着阳光开枪

--------201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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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一棵杏树及与它相关的事情


这是二月,
立春已过

杏树站在打谷场边,
位置靠近南风

它把两种色彩藏在心里,
要你来猜

它依然一身素黑,
不屑你猜

鸟儿脱下冬天的影子,
在它的枝头找到一个人俯冲的姿势

射进天的蓝

它在星斗下梦见一个穿红裙的人,
和她的嘴唇

一棵草舔着它的脚醒来

一个人把它的影子嵌进诗歌,
和它举着的阳光

故乡风铃般缠在她的脚拐上,
没有风时

也摇拽出一层层浪

二月,
往事和未来的事依旧苍茫

塘里几丛芦苇悬挂在自己的记忆里,
摇摇欲坠

它们的话语飘到杏树这里,
就沿途返回

小麦青得心虚不已

没有风的日子,
寂寞沉寂得

不叫寂寞

我把村庄放在它的枝头上

风俗进进出出,
往下低

在一个鸟巢里生儿育女

所有的风俗关乎生死,
和日子的咸

白的如一场雪,
向西

红的如一场血,
向东

而它的花朵白一朵红一朵

朝向天空

我离它三步距离,
一个下午久坐

故乡是一朵云,
它是云里一滴雨

我是雨里一点泪

还没有风,
我们的年龄在反复交换

我咳嗽一声就不禁。
望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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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春天的这个黎明


昨天留下的许多尾音,
迎着窗往回走
酒香遮掩的暧昧一节节泛青
我需要一些性别明朗的词,
填满十四行的相思
鸟声漫漫,
感动如青荇映满河岸
我们一进入春天就懂得沉默
在一棵树的影子里把自己打开
又安静地折叠,
只露出春天的这个黎明

芳草无涯,
所有的声音汇成一个词,
一句话
我们小心地三箴囗,
我们小心地低下去
我们小心地弯成桥的弧度
等一个人来,
等自己走
向任何一个方向走

--------201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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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沉默


要让名字安静,
让姓氏失忆
让一块石头在风里掏出日头和月亮
再掏出一场水,
铺天盖地
然后掏出你的头盖骨,
你的碑文
我们可以任选一个地方,
姿势不要紧
我们可以张大了嘴,
晒出舌尖上的哑巴
梨花阵阵,
东即是西
果实从地上返回枝头
天空从地上返回天空
圣经过太平洋,
上帝习惯着中文和筷子
佛祖含笑,
拥它入怀,
拥我入怀
佛祖含笑,
逐我漂流
今夜,
我双手合十
看山不见山

201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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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梦青


满园青葱,
在风里摇晃的哪一枚果是你
风里摇晃的光波,
哪一片叶
是你

飞舞着,
旋转着的红裙
飞舞着,
旋转着的花朵
请你来猜哪一朵是我
花依偎着花,
果摩娑着果
我如此小心,
害怕认错
怕一眨眼。
却是错过

怕幸福嘀咕出声音
怕一个果实落地
怕你的脚步太重
心思又太轻

201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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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靠近


靠近一棵树,
和它的年轮,
它的风流
靠近它面朝北方的季节
和一夜涌起的流水,
及流水下的白雪
和雪之间那么纤细的声音

然后靠近一场雪,
和潜伏在它身体里的月亮和风
我们从二月往回走,
和那些果实擦肩而过
靠近一片叶的飘荡
和一颗种子初夜的疼痛

靠近一场预谋里的悲痛
靠近红色鼻梁上的命运
我一直没有靠近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的门窗
我一直没有离开另一个人
和他掉落在尘世里的遗憾

靠近一个早晨,
和它的隔夜霜

201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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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春天含进嘴里,
想起那个写诗的人
老在远方
我的思念和爱情被山雀噪起
装一袖烟雨
眸里雪走出声响,
面对桃花将要来临的方向

我如一根细线,
勒起一颗种子的腰部
一个个声音就要挤出,
从土地深处和天空
选取一个日子爱天地万物和我的今生
选取一个时刻爱落败的玫瑰和它的坦白
剩下的日子和泥土说话
和水、没有靠岸的鱼说话

我慢慢后退,
请一切存在的说明我自己
我慢慢后退,
不再要求任何声音
说出我自己

----------201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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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日记1.17


早晨醒在一层铁绿里
磨刀霍霍的声音穿过桃花溪和书页上的灯光
切掉往世和来生,
留一段尘世两头渗血
远离五谷和稗草的日子,
我薄成一张纸片
用恶疾般的悲伤画一个鬼脸

这个冬天,
诗人们反复写到雪
我却被雪追捕,
逃无可逃
口袋里的诗句如烧过的炭黑散落
我想,
做一朵桃花是好的
零落成泥是好的,
在雪之前或之后

铁在敲打着铁,
牙刷敲打牙齿
新的一年又过去了十七天
突然厌倦了说生活,
梦境,
挣扎
双手摊开
死去的哑叔今天五七了,
坟被拢高
和奶奶的坟并列成屋后的一对乳房

---------20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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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心迟迟


下雪的消息整夜敲打我的窗棂
和你说话,
我的心却殷红一片
没有诗句供我痛哭淋漓
没有祭台供我安放这样的命运

花在命运的阴影里打开
还是没有一只手摘出里面的风雨和动荡
我背对着你,
舍弃我的眼睛和鼻梁

我们在最后一道门槛上说起爱情
那时我看着你
词汇隐忍,
诗句后退
我还是想把自己敲碎
等你满是伤痕地把我还原

----------2010.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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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那一座山


我把鸟鸣藏在身后,
把溪水藏在身后
把那碰在额头的绿和阳光
和跳过深涧的松鼠,
松菌,
成片的落叶
藏在身后

和一块石头对话,
和石头悬着的重心对话
和死兽的骨格说说下次轮回
下个轮回的路口谁的手在摆动
而山风阵阵,
这山
说深不深,
说浅不浅

我笈草鞋而来,
对你额上的云顶礼膜拜
我负罪而来,
手持转经筒
念不出一句佛语
这山,
一条路上,
没有路下
这山,
就一些石头,
说不出白
说不出黑

2010.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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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用一个星期


一.

两个星期三坠在桥的两头,
桥上是我和林子背对背的空白
这个星期三误入了一个节气:小雪
然而阳光盛大如一场阴谋
我坐在门口晾晒我下垂的乳房
按捺不住欲望从鸦巢分叉,
撞击十二月的苍茫


二.

我见你的时候一定要下一场大雪
我要你一层一层剥开我,
我要从实体到虚无地流淌
我要你说一些关于下一个季节的词儿
不许说冷,
不许住进那一截水银

三.

杏树的叶子落光了,
心底的一些事冒出井口
是否需要校正,
是一场月光的事情
我的思念杂草丛生
牵扯到一个小村庄,
牵扯到几个南瓜红薯的命运
早晨的露就比昨天的重了
一个小孩伤风,
赤脚医生还在山的那边

四.

星期四,
也就是明天
我将想象一个人一百种把烟点燃的姿势
内心会被烙出一个洞,
风吹向四面八方
然后狠狠地抽打自己
把自己放在五谷杂粮的锋芒上
如果下雪或降温,
我将点燃我的诗稿
不为取暖或照明


五.

我一直纠结于我这个女人的大小
还有轻薄无知以及一低头就能碰到的忧伤
春耕秋收,
到了这个月份
我和你展开的战役,
我们互为间谍
可我依然幻想一场雪虚拟出我的白
裹住我溃烂的流言蜚语


-------201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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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重感冒


A

就要接近你了,
接近水上的火焰
哦,
今天不适合谈水或火,
不谈五行
银,
我自欺欺人,
我还在五行之中
只是不说
一个孕妇说她腹里是蛇,
或猴子
银,
谁在晃来晃去
月光说它爱太阳,
太阳是可耻的渔翁
晒死了黑幕后的昆虫

B

四十二度了,
我说我太阳了你
你把我下降到一只动物的身上
它一身大毛,
歪歪唧唧地示爱
床头的桃枝是去年的,
一直向东
我身体里的确有一个太阳啊
它上窜下跳,
如一个球,
打不碎踢不乱
你把湿毛巾搭在我头上
自己掉进了河里

C

爱是造出来的,
等同于造飞机,
火箭
也等同于一千只丹顶鹤造一场禽流感
声势是必须的,
呵,
你说保密是必须的
我说这就是扯蛋,
我们从生到死
只热衷于婚外恋或畸形
可是可是可是
我爱你,
NND.

D

我们还是各行其道,
你走私贩毒
我用诗歌为你扫清道路
在烧到诗情画意的温度,
说些文明话
你反复删除,
我反复重复
我们都是艺术家,
高举火炬
照着千年前的一个裸体
被秋风吊在半空里

-------201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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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接近春天的时候靠近诗歌


1.
被自己关进一个核里,
埋在冬天的山脊上
雪一寸寸高了,
又一寸寸矮下去
梅花开的时候,
夜暗了下来

2.
我的冻疮从指尖蔓延到内心
我关上一扇门,
关上月光,
和食盐的光芒
野草枯黄,
小村在结冰的河流里漂流

3.
雪花在最矮的时间里变红,
我也要改个名字
一棵草在岸边把宋词里的风倒在身上
在一个门槛上打开铺天盖地的幸福

4.
山丘,
平原,
河流,
云朵
我们在叫做祖国的屋檐下把苦难反复折叠
幸福一不小心地溜出

5.
就以一种注视还给诗歌风清月白
我们收到太多的礼物
安静下来

201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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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为你放个漂流瓶


月光一波一波泻下我的脸庞,
你在远方
海浪用中音说话,
你背手而立,
衣脚在风里泛冷
不想让你猜测我村庄里的风向
不想让你的情怀在一个村庄的陌生里久久逗留
我要手握一把阳光,
站在你的面前

这些日子,
面贴你的文字,
行走堤岸的左边
谁悔恨说出了生命的毒
你一遍一遍地擦,
想擦出天的蓝
我却在风里摇晃,
在轮回里无法抽身
想拉起你的双手啊
用我的泪水洗净你的斑驳

我是一条无尾鱼,
误入你的海域
停泊一些日子,
我也将离去
你的影子倒在我身上,
我久久地不敢说话
可是请你原谅我啊
我说出的痛存在着故意

借着月光,
收到你的漂流瓶
允许我放它回去
我要装一朵桃花,
一颗包谷的种子
和家门口的布谷
还有一句话,
请你来猜
-------20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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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立春


1.阿乐,
雪化在前日了,
路明亮起来

我们藏在日子深处的那段遗憾

被一个节日撞得歪了一下腰身,
又被自己弹过去

晒书之际,
滑出陈年的一封情书

阳光哗动出几分温柔,
省略一些声音

我可以说话吗,
不,
我们就这样看着

2.

我们就这样看着,
阳光沉默出几分温柔

种子在西厢房翻了一个身,
睁开了右眼

我们要模仿种子般恋爱

或者,
模仿种子般醒来

然后我们要屏住呼吸,
让南坡上的那棵草

准备好出门

3.

阿乐,
我已为你准备好帆船

我要你走完整个春天,
找到我埋在三月的愿望

我要在没有你的日子里,
把自己敲响

并重新学着花朵走路

我不期待走出花朵的样子,
我期待走出花朵的神情

然后我对镜梳妆

风绿在田他了

---------20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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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小村庄的女人


她从怀里掏出粮食,
儿女,
三月阳光
她从怀里掏出三岁时先生给她排出的宿命
十二月的田野放任阳光流淌
十二月,
雪下来,
一些情绪出轨了,
一些出轨的回家了
她的乳房感应到阳光
两棵高粱长到她攀不到的高度

她挖深了窖
埋了春天的一次相遇,
埋了秋天的一个果实
埋了手掌中间的那条多出的曲线
埋了天边的凝眸
栽上一棵小白杨,
明天早上和它一起醒来

草枯的时候,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枯了
草青的时候
没有人告诉她她是否青过
如同没有人告诉她
她在什么时候幸福过

----------------201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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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今夜,我叫着的一个名字


是否熟悉,
并不被我关心
他的名字来自春天或深秋也不被我关心
我叫出一个名字以后,
可以说话,
大段大段地说话
如一个跛足者依树而立
再夸张出他自创出的舞蹈动作

在这样的日子里,
适合说一场雪
和一只麻雀在原野里留下的那些小动作
我的吐词清晰,
声音被微风吹出小皱褶
而一些细小的心思
被你忽略,
正像我欲给你的留白

今夜,
我叫出一个名字会让我浑身一暖
这个名字是否被我爱过,
我和它都不会计较
生活的犬牙交错间
我们的情话也是明天的云烟
我们丢下的烟蒂,
开始的旅行一定在意料之外

我叫你林子,
叫你云烟,
叫你流浪。





雨就落在我们的言语之间
让人想起青果,
梅子串成的项链
和一双摇摆在河水里的裸足
红尘轻轻悠悠,
聚散是否着痕不被我关心
--------201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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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无眠


以鱼的模样在自己体内复活
原野万里,
一棵桑树吐出昨天的潮汐
谁抓住了一个家族的尾椎立誓不放
犬吠凄凉

挖墓为己,
遮掩自己,
放出自己
月明如初,
映一阶桐叶黄
青花瓷瓶在梨树之下,
梨花飞转
怕你错过,
怕你停留
怕你马蹄过急,
误入一场梦境

红尘声声,
抵挡燕落雁归
你赠剑为信,
锈在一场时间里
而我,
小女人的情怀
迟迟不肯坠地
并虚拟出一场不曾到来的月色

------201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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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一个人的街道


从陌生归于陌生,
灯光归于一条鱼的体内
谁说擦肩而过的情份,
几个轮回列队而出
千个铺子陈列我每一片白鳞
酒香从深巷子里跑出来,
浇灌我此刻身份

这是一个人的异乡
可供裸体行走,
可供爬行
我的下一世跪在行乞者的膝盖里
我掏空口袋,
为他赎一刻轮回
阳光从诗歌里出走,
贩运鲜花和毒品

悲观者重复唯一的唱词
我是阴谋家,
心怀一个声音的咒骂
为什么久久地,
不能说起
幸福

------201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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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弥留之际


我的名字一点点僵硬,
深入石头
此刻你在沉睡
诗人说人间之上,
请为我摇动最后的乌篷船
此刻你在沉睡,
床前有我薄薄的影子
轮回水声响亮

我因爱你而活过那些黎明
我因爱你而于此刻死去
你说不懂我的诗歌,
我把自己敲碎
收拢影子,
收拢绝望,
收拢这生苍茫

够了,
我的疼

---------2010.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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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给一个诗眼让你居住


一.

你说,
妹妹,
把我们写的唯美一些
我合拢双手,
接住你唇边的那抹怜惜
江南的桂花开了,
寂寞成片成片地香

给一个诗眼,
让你居住
让你左手挽住菊花,
右手举起杯盏
我的笔一歪,
你便截住生活的暖

你所在的城市在我放飞的雁鸣上
接近月光
接近一个日子,
染着家乡的惆怅

二.

哥哥,
我喜欢你在千里之外叫我:妹

我说我们的爱要有耐心

并不要用力

我叫你时,
月亮圆了

我的月亮,
水汪汪的月亮

风里的箫声荡来羡去

我听见你在远方吻我的泪滴

而且我听见了风声,

让我温暖的谣言

三.

人生苍凉,
哥哥,
我们不能依赖爱情

尽管我愿意焚我为火,
为八月的灯盏

照亮你回家

哥哥,
我把这一夜的月光

放进一只蛐蛐的身体

任你摆放

其实你想恋的河流落浅了

我一声咳嗽

便有船只找不到方向

---------201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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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八月的月光分两半


1.
月亮圆了,
我想你的日子缺的更多了
我的内心花香盛大,
你随便摘一把
就可吵醒日子的温香

我站在村口吹箫时,
河水往下落
夜色行走,
你的消息只剩下只言片语
夜色走到你那里,
就成为我嫉妒的蔚蓝

2.
我听见你年华的一片白羽坠地
你故意弹烟灰弹出声响
可是月光,
足够我们这一次挥霍

我还是喜欢你辗转红尘的模样
爱极了你
在一丛笑里的落荒而逃

3.
我喜欢在月亮下下一场雨
我喜欢没有归人
或,
归人不是你

我无法把诗句写长一些
多像我们的爱呀
如此被我们喜欢

------201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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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一棵被自己遗忘的树


我在梢头虚拟出繁华
并固执地倒向你给出的方向
水依然蓝,
我进退为梦
而我这样的姿势
是不是再望不到你飘摇的模样

我如一个粗枝大叶的意外
怀抱嵌进泥土的欲望
我不知道风在我身上行走
还是
我在一阵风里接触了幻想

用细碎的叶抵挡繁重的孤独
一句话说完
我已经开始冷
你如果截取了我的桂冠
我是否能够只获取一域天蓝

--------201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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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一个叫做“敲打”的动作

我们说着说着话,
屋檐的铃铛响了起来
我们的唇还有一段路,
春天就斜进了身体
这一刻,
我们要各奔东西了
这一刻,
我们之间需要八百里山河
我们需要八百里桃花,
八百里叫喊


我要举起桃花,
敲开一块石头
举起一条鱼,
敲开一条河流
然后把我举起来,
敲开一片天空,
一朵云
和云朵上的村庄


可是亲爱的,
我太轻了
你一个手势就能
敲开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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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思想贫瘠的女人接近了春天


1.

在一个惊叹里打开自己是好的
喧哗的路上有人从后背读出一个人的名字
三个字能够重复多少次呢
你喊,
我就应
或者,
就在一个问号里打开自己
这一个动作是好的
动作之下的声音是好的


2.

思想贫瘠的女人身上长不出春天
春天里那么多的事情期待说话,
期待没有次序地说话
一朵花很轻,
蜜蜂轻
一个人的爱情到了春天也轻了起来
一场雨是轻的
约会如一朵云
即使这样,
一个女人的身上还是长不出春天
如果她被同情
春天的身上能不能长出她


3.

猫儿总在阳光里,
细听她留在夜里的叫声
那个女人还是想重复自己的爱情
她忘记了昨天的单词
和宋词里的押韵
那个女人来不及重复自己的爱情
种子打了个呵欠
她的角色就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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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水深处


1.

今夜没有星斗,
冬天折叠到挤压出内心的疑问
我捏紧拳头抵挡下一个节气
老去的愿望在你没有到来的时空里搁浅
船只去而不返,
水没及胸口
爱情揉捏出人生,
人生虚拟出爱情
我们不能说话,
我们再不能说一句话
我们两个人如同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2.

我庆幸终有一天和你各自消失
我庆幸终有一天你归于尘,
我归于土
那时两岸杨柳,
我们不用嘴和鼻呼吸
原来我,
双手拥抱你时,
没有跳出自己的水晶球
我多么害怕问你
我们在何处把影子投在尘世上
我们的身体和名字有没有倒立着行走


3.

汪在牛脚窝的那一捧水是我
我轻盈地窃取小小蓝天,
小小云朵
一片落叶就可以盖住我大片的忧伤和罪恶
我可以轻盈地走很远
万一再重逢,
也是你不小心
我们得彼此原谅
水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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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我也说浮云


写了《一夜风流》,
贴到新浪论坛
道德卫士看到了老鼠,
其实我,
不,
老子是耗子
老子是风流的耗子,
武则天一样的,
面首三千
这个目标还好远,
我要做飞船
一个人一生不出轨是不正常的,
一个人一生总是出轨也是不正常的
反正就是不正常
他们说我没有爱情是不对的
他们说我有爱情也是不对的
他们怎么说都不对
那夜我等了很久,
然后我哭到天亮
那夜雪没有化,
像04年我等阿乐的一夜
什么都是浮云
生就是死,
一个影子骗过了世人
你说你活着吗?有什么证明?
我们需要性病,
艾滋病,
梅毒
我们不要寿终正寝
丛生平等,
我怜惜那个偶然的男人
我们好好活着吧
太阳出来,
春天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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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秋水


这不能怪我,
水走到这里

便多了一个名字

而一起消瘦的不只是落在水里的

一行鸣雁

很久没有写信了,
小村老去

一场雪在山的那边,
阻断来路

而水在不断落浅

我一低头,
便见前缘

如石生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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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风辽阔起来,
我也辽阔起来

我用一种蓝来想你

想念暮春里你侧身的光影

九月总与天空与石头有关

天空很低,
石头很高

如果爱你到日暮该有多好

我喜欢你把一个响指当成誓言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
送给我

如你的目光,
有我没觉察的凉

石榴一夜裂开,
等不到天亮

我裹紧了衣裳,
请你别猜
我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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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稻,谷


我在九月上岸

一身水滴,
一身月亮的反光

有人举着灯盏照亮祖屋

一个村庄的名字在路人的脸上烙下印痕

镰刀走出门楣

冷眼旁观一季风月

稻在风里,
低垂给我的情爱

我想起一个死去的男人

我们约在稻芒上做一场爱

当我割稻的时候

出于虔诚,
我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稻变为谷,
映出我的不洁

我若幻化为谷,
当完整地潜进一个人的胃

俯看土地的落浅

在他懂得悲伤时,
让他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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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倾诉

好吧;我知道“你的到来是为了遮掩我的幸福
你的离开是为了凸出我的痛苦”

可是只用了一个夜晚
我已为你扫清了道路
沿途的仙人掌,
我已经收藏
那一段寡路,
我已经点亮了九盏灯
我已约好了星光,
会有一盏给你引路
我的门一直虚掩着,
你也无需举起手敲

我已经预料,
你将如箭一样贯穿我
我已闻到你身上铁的味道
亲爱的,
我会疼啊,
但我不会喊
我要做你的世界
让你的箭射向任何一个方向
都不会落空
我将以痛来痊愈我的伤
以血清洗我的泪

以黑暗抵挡黑暗吧,
以孤独防御孤独
我愿意穿越你那些风雨飘摇的忧伤
我愿意把自己放进火里
把你的皱纹放上我的额头
我们的天空便错过岁月的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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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踏秋行吟------与林子的情书


一.
田野广阔,
两棵树远远地居住,
鸟雀前一只后一只地出门
风吹草低,
风吹的时候所有的事物都低了下去
包括云,
鸟鸣,
和我的一夜未眠

二.
狗尾巴草站得比我高傲,
林子,
我一直想做一棵植物
开出只有你才能破译的花语
然后等一场大雪,
把我埋到来世,
等一只鸟把我钓出

三.
林子,
秋天的湖水可以洗亮我鲜为人知的善良
没有你的怀抱我也可以平安地过冬
顺便把玫瑰园剪好枝杈,
悄悄抵达一个简洁而饱满的春天

四.
落叶落没我的来路,
听你在云朵里说话
亲爱的,
我只是需要一盏灯远远地为我而亮
我们不说爱,
相思,
担忧或死去

五.
你该在我的村庄小居几日,
住在我隔壁,
不叫我知道
秋天多么丰盈,
我种的菊花香得让人掉魂
而秋草枯黄,
白露为霜

六.
喜欢在深夜对话其实不合时宜,
我们老了,
会老的更快
林子,
明天我九十岁了,
你还认得我吗?
可是你一定要赞美我,
用你昨天的目光

七.
我在小木屋,
门前河水瘦,
落叶沉重
亲爱的,
我点燃诗稿足够这个冬天取暖
雪下来时,
你就不用再寻找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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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病了的日子


1.

秋天从我的肋骨里出来,
撞上一门的斑驳
谁在一声巨响里复活
母亲以小火熬粥
身体弯出小弧度
我吃粥,
上齿不敢碰下齿

窗外的云大片跌落
我和天近出虚拟的亲近
和一团蓝搅合在一起,
我的幸福多么隐秘
野菊花孤注一掷地开了
我们从容不迫地爱一地白霜
和爱情以外的预言

2.

不要给我,
如果我留不住
告诉我在最后应该怎样收住锋芒
并且热爱覆盖我的一抹黄土
不经意流出
比我名字细致的温柔

爸爸,
不要给我培坟,
不要碑
让我回到一根草里
告诉它,
我曾经生儿育女
你要放一把火
在属于我的八百里荒原

3.

蚯蚓会接受我诗歌的赠送吗
葵花还大张旗鼓地站在我出门的路上
我的咳嗽接近诗情画意
风水先生站在对面的荒坡上
目光迷人

一个圈套住一个圈
我在一个圈的破损处落进水里
桃花会不会回来一次
拿回我们的赌
马儿已经脱了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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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我要在秋天某一日深陷下去


1.

其实露是露,
霜是霜,
如果它们说出同样的方言
露轻一些,
霜重一些
菜园子的门面南而开
一个茄子摇了摇头,
身体里的日子依然紫着
柴米油盐摆在门口
一个人的远离无济于事
温度忽上忽下,
旧风衣晾晒去年的酒渍
一只蝴蝶放下翅膀
在水浅的地方涉水而去

2.

稻谷收割以后,
田野愈加丰富了
一些细节柔软而且迟疑
我担心生命放高,
不胜寒
而放低,
经不起枯黄
奶奶把一双小脚放在磨眼上
吃进去的油盐从指缝里逃逸成囚
她的儿子死去两个,
坟墓在风里走失

3.

掉了叶子的树多么性感,
花椒树,
山茶树,
成片的白杨
我从一百棵树里掏出自己一百个部分
爱上升为云朵
怨跌落为流水
有人站在稻场谁诉说生活,
引起我的重感冒
炼药师已经点燃了炉火

4.

至于诗句,
如一个阴谋家
要习惯在陷阱处捡回自己
在钢丝上以跪的姿势保持平衡
秋风凉了,
欲望的体温开始下降
我要从百科全书里找到不怕寒冷的花种
嬉笑着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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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不再说出一个人的痛


秋天已过去大半

我指望说出真相,
无关事件和情绪
秋天已过去大半
天空在不同的色调里刷掉暗示
所有的隐喻在我的咳嗽里跌进尘埃
蜘蛛网在黄昏荡秋千
我习惯把自己放在被捕的位置
谁的箭在虚张声势
一处的疼痛事关全身
我得此失彼,
或得陇望蜀
说话的时候,
天空不停地黑下去
我的声音被自己关了起来
事件漫进了深夜

罂粟花

我希望如它摇曳在温度最高的午后
这个秋天,
故乡衣衫单薄
我写出村庄的名字,
只剩一片黄叶晃在风里
一个人的痛苦是没有必要说出来的
我向故乡的方向走去
却在一段毒里误了行程
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隐居
月亮唱出大雨,
唱出细雨
我想着我父亲的时候,
儿子开始白头

结束语

不写爱情,
不写死亡,
不写一场意外的伤
雁过白沙洲,
野菊插满头
越退越远
需要一场白雪到达内心
如何让自己消声灭迹,
不被一只虫惦记
如同一个惯窃犯销毁昨夜的血衣
然而秋天应该写一写温柔
和月亮发黄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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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以月光的名义

1.

为你写诗的时候,
我明眸善睐
一些重,
被我放于月光里,
无端轻了
我学着安静地说话,
安静地把自己向你打开
如花朵拱出流水
在碎石上摇晃昨日的青翠

多年以来,
你是城外的那处月光
我总是试图闭眼跳过某个日子
跳过某一色香味的孤独盛开
八月被我捏在手心
能挤出一场细雨,
多好

2.

这个月一直天气晴好,
我的**无处生根
多少人顶着细凉上路
我的月光跟在身后
我细致地转动身体,
把自己陷进一个形容词
怕只怕,
比我易碎的不是我自己

我要月亮在月尾为我点亮
我要错过一场埋伏后名字还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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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轻一点爱


一.

南风挂上窗帘,
闭上左耳吧
我们小心地说到春天
一朵花,
一朵蝶
把你的前世轻轻地衔着

如果你愿意
我们说一说雨水
和竖在雨里的那么多玻璃
我偷了两滴清翠赠送给你的睫毛
怕你一挂
却惊醒了一岸缠绵

那么,
我们淌过那条河水
在一块石头上幻想对岸
只想一对蜻蜓的翅膀
和它横下的荫凉

二.

如果你不介意这一场春寒,
到月光下一坐
我们背对背
月光分成两片
又合成一片

我幻想着此刻你的手势
和月色在你指缝里蕴留的温香
滴一滴在地上
会惊醒一朵小花的名字吗
而你的心,
会跟着几分颤栗

轻一点爱,
别抱紧我
让我踏着你内心的潮汐
为帆,
为一只水鸟
把你赠我的石头
磨砺成一颗珍珠

三.

我喜欢思念你的时候,
有落叶坠地
而在河流落浅的日子
给你写信
用毛笔写小楷
我故意把字行写的歪歪斜斜

如果你读信的日子
能下一场小雪多好
你呵一口气暖手
便有墙头暗香袭来无声
没有留名,
画一条小鱼
只供你默念一遍
便潜进一场白若梨花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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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又一个九月

一.稻,

我在九月上岸

一身水滴,
一身月亮的反光

有人举着灯盏照亮祖屋

一个村庄的名字在路人的脸上烙下印痕

镰刀走出门楣

冷眼旁观一季风月

稻在风里,
低垂给我的情爱

我想起一个死去的男人

我们约在稻芒上做一场爱

当我割稻的时候

出于虔诚,
我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稻变为谷,
映出我的不洁

我若幻化为谷,
当完整地潜进一个人的胃

俯看土地的落浅

在他懂得悲伤时,
让他疼

二.风

风辽阔起来,
我也辽阔起来

我用一种蓝来想你

想念暮春里你侧身的光影

九月总与天空与石头有关

天空很低,
石头很高

如果爱你到日暮该有多好

我喜欢你把一个响指当成誓言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
送给我

如你的目光,
有我没觉察的凉

石榴一夜裂开,
等不到天亮

我裹紧了衣裳,
请你别猜
我的冷

三.秋水

这不能怪我,
水走到这里

便多了一个名字

而一起消瘦的不只是落在水里的

一行鸣雁

很久没有写信了,
小村老去

一场雪在山的那边,
阻断来路

而水在不断落浅

我一低头,
便见前缘

如石生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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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近视625度


我戴眼镜看电视,
上网
像个好色之徒看美女,
看她们毛孔的粗细

看书,
我不戴,
看不见就不看了
写字,
我也不戴,
写错了就将错就错
写情书我也不戴
错不过张冠李戴

走路不戴,
跌倒了爬起来
走再远的路也没有戴
走到情夫住的巷子,
我取出眼镜
看清门牌号,
再敲响它

点包谷了,
我戴眼镜下地
我看到包谷黄灿灿的内心
我看到风在它身上的迟疑

而且,
我看到了灰喜鹊
看到了蚯蚓,
和它的委屈
我对它说:你想不想做芙蓉姐夫

我看到了泥土的弯曲
和我留在它身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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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肋骨


我在月初出走,
三十年迷了回程的路
涨潮几次了
我的小船还在你的名字外打转
风往南吹,
我坍塌在一张纸上

我就愿意在你的田庄站成一棵树
我就愿意看着你在我出走的日子里
疼得弯下腰
向一棵草求饶

我不再指望哪一世,
重回到你体内
你的名字分居两地
饮俗世之凉
啜天涯之寒

月光清洗着我身上的血迹
我要求下一刻风清月白
我要求你交还
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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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雨下的时候,
有些次序开始收紧
一些心情出轨了
一支烟击中我的时候
你铿然落地

无端牵扯出了大片温柔
来不及给你的
我慢悠悠
把时光从左手转到右手

适合写一首诗
适合不要理由地断句
适合把诗放在屋檐
被一只鸡踏来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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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雨夜


玫瑰在四月走失,
我想起了爱情
有人在雨里模仿玫瑰淬火后的神情
沽酒而回,
在一棵树下碰到了三月的一场雪
埋在雪里的事物露出了马脚:野性的梨花怀揣月光
一转身,
掉落殷红两行

今夜,
我要回到一块石头,
允许自己开花
晾出偷来已久的烛光
把枯黄的经文,
照还它原有的水声
允许烛光把我摇曳成风,
潜进石头里的流水
不再触碰前世来生

潜入一场病症,
其实我一直头疼,
晕厥
草原的花触到了星星
我的病再快一点就是一匹通体灼红的马
溅起八千里雨滴
八千里呼喊的桂花

适合怀念你不曾给予的小情节
把一封信写的温柔辗转,
放在上涨的河流
然后看着光阴流转于手指
虚拟出
一场拉下帷幕的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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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桥----写在七夕


一个渗透到了水下面的日子
门前雀鸣噪醒我,
一脸泪光
许多日子,
我怀抱不能言说的忧伤
一不小心踩在了你名字的尾音上


我躲在草丛,
爱如桃花盘居腹部
你在对岸,
我们相隔一世繁华和凄冷
我无法上升为星粒
你还会不会打出如雀的哨声

孤独长存
我所错开的日子,
七夕黯然其中
古老的风俗捏疼我的手
谁把一桥扭断,
你是你,
我是我

纵是织女,
今夕我不再走来
让所有的鸟雀为它们的爱情而鸣
不要陪我
坐在刻舟求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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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一个与诗歌有关的男人之二


这是一年里最热的日子
写一首诗给一个与诗歌有关的男人,
我心落水
如黑透的莲子

我知道我写不好,
他说我写的“歪”
我得意得大笑
版主给我置顶,
我得意地大笑

我只知道他是个男人,
写过诗歌
我不知道他贵姓,
他儿子贵姓,
他妈贵姓
我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他的档案:恋爱史,
有没有犯罪
是否自杀过-----我信马由缰推己及人

我就要说他与我有关
我来到水边,
他就是白莲
我在夜里,
他就是月光
我说我爱你------反正我爱那么多人
他信一次邪吧,
谁知道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写一首诗给他
是否昨夜他一声咳嗽
我也跟着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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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一个与诗歌有关的男人


他住在秋天,
与我隔水相望
见他黄昏入水
在水底捞出莲子,
痣般无言
月亮赶来时,
无端消瘦

酒杯过浅,
风月弥漫
我猜想谁的红裙昨夜拂过他的醉
她那么轻
轻的他不敢一声轻叹

某一刻,
他不可阻挡地老去
然而他眉风流转
一行诗,
水声潺潺,
欲滴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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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麦(组诗)


●夜晚下起雨

麦子睡在东厢房,
西厢房泄露出我的无眠
五月完结的匆忙
我的一句话没说完呢
麦子集体沉默,
耐心等候

我怀着小小的慌张,
怕梦里
传出了我殷红的情话
怕我模仿一颗麦子,
穿上绣花鞋
映着月华出嫁

夜里下雨了
一颗麦子碰了一颗麦子的腰
它们听着雨声
忘记了即将打开的爱情


●回忆打开的响声

磨刀石在屋檐下打了个哈欠
月光跟着摇晃了一下
生活的磨损成了一弯月牙
谁还要将远方和现在扣成一个圆

母亲弯腰割麦,
很久不曾抬头
我在她的背上捡到了鸟鸣
和我制造的风声
她就在风声里老去
河对面的橡子青苦在它的阴影里

母亲,
割疼我的何止是你手里的镰刀
何止是你胸口不圆的月亮
你如那座磨刀石
我一声叹息,
你就瘦成了月牙


●味道

他们说爱情是甜的,
是苦的
我把一颗麦子放在牙齿上
久久地,
咬不下去
风把我的眼睛吹湿了一大片
想起那个隐居在平原上的孩子

东厢房的味道喊破了日出我不作声
心虚地如同一个盲人
田野起了露水,
还有人
跳过露水回家

用几颗结实的做成灯笼,
其余的都放于水面
我和母亲各举灯盏
照亮。
这以后所有的风俗

                  201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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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横店村散记(组诗)


●老槐树的黄昏

放了三十几年的牛,
不知哪天把牛放丢了
草在三月疯长
我焦急地朝村口张望,
一片冷凉掉落到草叶上
奶奶死时,
我没有这么悲伤

槐树上的喜雀窝门楣暗淡
它们很长时间不叫一声
这个黄昏没有风
痴哑的二叔把绿蚂蚱拴到树上时
我听到心里轰然一响

靠在槐树上,
我梦见了我走失的牛
它眼泪汪汪
窝进了一个大雨的秋日
二叔扯坏了我的衣角,
我还不想醒来


●村口的大石磨

它闲了几十年,
把寂寞闲的不叫寂寞
我走出村看到它,
它咦呀一声为我开门
我回村时,
它开门等我进来又关上
我踢了它一脚。
它笑得惊起了水鸟

多少年前我在它身上溜上溜下
不管有多少日子青黄不接
我的三哥,
我们骑着竹马
他坐在石磨上编一对草耳环
等我出嫁

锄草回来,
坐在石磨边上
不敢望一眼那个磨眼
石头还是冷的,
我坐的这块地方
要多久,
才会温热


●方言

我发现那只水鸟从邻村过来。
叫声不一样了
我朝它喊了一声
喊出的却是我自己的名字

横店——魂店,
它轻轻收拢
我的魂在夜里出逃,
散落在一片虫鸣
一个人带着方言下葬
他坟头的草长的茂盛而曲折

我不想说话的时候
一下子陷进了语言的本身
一个大大咧咧的人。
把我呼来唤去

                201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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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无题


我在呼喊你,
隔着夜,
隔着伤以及生命
请求你毁灭我,
用这个夜,
这伤,
这无望的命运
你要把灯光熄灭,
把花朵熄灭
把我所有的眼泪熄灭

我累了,
走不到午夜的坟场
为你种下的毒,
玫瑰却依然茂盛
亲爱的你就践踏我吧,
请让我万劫不复
那是你的窗,
你的月,
你在红尘里的流光
这是我的病我的痴我叫不出的悲怆

从你的远方跌倒在你的远
是的,
你所有的悲苦都是我的药
是的,
如今我流下的不再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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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暗香盈袖


       

谁手持横笛,
踏着自己的影子
舞步细碎
怕你盈盈一笑
让隔帘人摇晃在一门月光

托举为你裁剪的云衣霓裳
一袭暗香
让我抚摸不到你今生的忧伤
去意彷徨

一夜雨水,
你的容颜在镜里如梨
我们不再说话
看红尘滚滚
谁在种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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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集雨云

       

五月的天空虚拟出晴空万里
谁在时间的空山之后
压抑风流万千

一不小心,
你触到了高粱的额头
谁心慌地把羞红藏进苍白
怕一句话泄露了夜晚的情份

把雷霆细致到另外的隐语
花朵,
蝴蝶,

和三月的河流

撞开门的是举手前的心情
你如何舍得
放下飘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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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告诉我,
一定要坠入红尘么

门前花开,
我坐到日暮
听到水声泛滥成大片绿色
你的白裙扇起雪花和尘土
一声叹息
千帆过

谁在你的命门上端坐
一声咳嗽
让你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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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九月

    

和你对坐成流水,
听石头开花
举杯,
你说高粱收成正好举起诗行
我一颤抖,
掉落一叶月光

我和你,
并肩站立成植物
一个眼神,
避退时光在体内
是的,
不要摘下身上的果实
我们比蒲公英的笑声大

我们背对背,
说话
天空蓝了,
高了
你说会有什么鸟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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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火焰


不再叩问土地,
我的谦卑让我的诗句也俯首向下

在一颗露水里安身立命

再不触碰内心的贵族气息,
让它抵挡来世或前生

匍匐在黄昏狗尾草的摇晃

我的信仰穿过水声,
挽留住浮云

以火焰的姿势把黑夜溺进水里

模仿出火焰,
在我梨花阵阵的村庄里喷出轻薄的姓氏

一路向北

返回完整的陶罐,
返回锃亮的青铜兽口

那时的夜晚有你的吻不能碰的贞洁

树木长在灯盏上

我把自己放在每一条河流,
或者云朵

返回,
如此诱惑,
如此必须

我让一条蛇咬掉我的双脚,
咬掉我的叫喊

我的不洁因为不动声色而不被人误解

以树的声势浮泅归岸

青铜住进我的时候,
倒出了我自己

一颗灰尘咬住我的时候,
我固执地要求说话

雨水小下去,
我被打开

我在我的村庄里蔓延色彩黯淡的慌张

罪恶骑着黑蛇饮水前塘

我保持注视它的时间

不前倾,
不后仰

我的仁慈继续着谎言的快感

诗句连接不断地把灰尘剔到空中

一个男人横过街道,
头顶乌云

靠近的途径是删除步伐

离开的方式是深入其里

我要让诗句越来越白

让梨花覆盖在一百个殷红的身体上

我把自己切成无数碎片

让一千首诗捏出锈色泛滥的水分  

背剪双手,
有多少人在乌鸦云集的市场

把孤独交易成穿过麦田的暴雨

把玫瑰吞咽的比一棵野草

更狼狈

一个哑巴挡在我的舌头边

一颗水挡住了火的出路

是什么都可以,
我说。
我的声音不再有女人的暧昧

梨花背负着桃花

一场雪倾诉了一场情杀

母亲在女儿的面前泄露了马脚

是什么都可以,
没有谁高过尘埃

没有谁低过云朵

那一把木剑横在我心,
枕月饮雪

这世界的黑暗我依然胆颤

血,
来自不同的方向

我窃取了我自己

为什么你要不停地说话

你不要说黑是黑,
白是白

不管沉默如何,
我习惯着沉默

我爱那桃花,
我将它照亮

我要求它把我遗忘

像土遗忘了水的掩埋

我要求做这世界最后的疮疤

以悲悯的心情撕开一夜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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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旺哥

  我流落在你名字的黑洞里
  风声四起
  
  月亮的南边
  一个女人夜夜倾听你的鼾声
  我不敢询问,
  她湿润着你的
  手势,
  我不敢象她穿一身红裙
  
  与月亮无关。
  一个季节坠地有声
  在你名字之上
  一切应约发生却又呼唤不及
  是谁故意推迟黎明
  用九死一生的决心说服疼痛?
  
  用一千条月华,
  捆绑我
  走上我生命的祭坛
  
  这有罪的人生,
  有罪的残疾
  我并不乞求宽恕

该内容被水流情长在在2015-8-25 19:25:0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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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来吧,
迎着这个夜晚,
迎着这一夜的风雪
来吧,
就算玫瑰枯萎
就算歌声消退


拿我走,
拿我走
连同我没来得及绽放的光华
连同我隐埋在身体上的矿场
连同我的性,
我的名,
我的国度
连同我的一场大雪


用铁锤来叩我的门
用泪,
用雪来叩我的门
把你的绝望滴在我的睫毛上
把你的渴望,
用箭
射进我的胸膛


来吧,
我已等不及
我已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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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死亡书


借一帘死亡挂在门口
从此我们阴阳两隔
你再看不到我
我可以听到你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但我从此不发一言

把我的无知和脏肮扔到门外
任世俗的唾液鞭打
让它和我的名字一起
葬在风里

把我的眼睛和耳朵扔出去
如果美多于丑
我请求开花
如果丑多于美
请千匹马来践踏

这间破房子将是我的坟墓
不长野草的坟墓
请千条蛆虫来啃我的身体
在夜里,
闪出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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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乡村人物组诗


1.杨文明

这个人把这个名字浪费了,
或者,
这个名字把这个人误导了
多年前他打跑了他的女人
孩子淹死在门前的水沟里

从此他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种地
夜里总把手放进裤衩里

他不要别人帮他做农活,
就算是他姐
他说:老子不要谁可怜

他不要村里的低保
说:老子能干活,
饿不死

这几年他喜欢进城
他说:小姐也是温柔的女人
摸黑回家,
他被人一棒子打掉了牙
黑洞洞的嘴里含了一口棺材
他还是一周进一次城
金融危机过了,
小姐的价格又回升了

2.孙大金
老婆有了情人他是知道的
情人来时,
他躲到后面的厢房
他计算着时间,
老婆该叫了

他把捕蛇的钱交给老婆,
把买彩票赚的钱交给老婆
他偷了自己家的米卖了。
买两个皮蛋几瓶啤酒
他偷了自己家的油,
谷,
鸡蛋……
在超市买卫生巾,
不忘顺手牵羊

他走路快,
如同鼠窜
谁叫都不应
有人叫:大金,
你老婆来了
他从腋下掏出两个面包
一齐塞进嘴里


 3.孙大福

他老婆死时,
他放了一挂长鞭
儿子哭的死去活来
他在一边抽烟
把一朵桃花抽在心里盛开

他老婆不许他打麻将,
现在好了
他愿意把钱输给谁就输给谁
他愿意输多少就输多少

输给婷兰的最多
最后他说,
你今天晚上不跟我走
我剁了你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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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一棵芦苇白在我的内心


1.允许忧伤似门前流水

允许我用一个下午哭泣
允许我临水自照掏出盐白的心
马蹄声过,
惊起落花无数
我不回头

允许我模仿一棵稗子在命运的边缘跌撞
说起爱情,
大言不惭
说起水灾和火灾
面不改色

允许我埋掉自己的名字
允许我远离祖坟,
结草为窝
允许我以摆动的白离开

2还剩下什么

明天的黎明不可以信赖
一辆车的轮子半夜开了小差
一个空棺材坦露了一场白露
哨声低吟

我张扬地吃进北风
看命运在我体内虚伪地拐弯
我的欲望一览无余
我不开口

一片树叶从我的胸口往下掉
我从一口井里往上走
走到井口,
铿然坠下
我不说话

3风景,
或是场景

雨纷纷,
黄昏陷在荒草里
我躲起来,
不让你辩认
月光那么白

听得水落下三千
听得笛声瘦
我量了一回腰围
一声咳嗽

一棵芦苇断在风里了
我想起前面的诗句,
大笑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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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劳作的五月红


1,
路上

在一顶草帽上数了数今天的阳光
顺便演算它翻动一块地的声响
我的手徒劳地一抓
只留下一块粗糙的生活黑
由浅入深

鸟声散落原野,
参差不齐
我奢侈地把一只布谷扣留心头
暮归以后
再从胸膛掏出它的一声翠绿
以此得知春水漫上了几个台阶

一只蚯蚓仰面而卧
云朵走着就迷了路
上坡的时候,
我抓住了一棵结实的草
我不能让一块土坷垃
扭伤了我的脚


2,
点种

父亲用锄头抠出一个窝,
我丢下两颗花生
窝儿不深
我很想把自己丢进去
我想知道如今的我会不会被风一撩
也去发芽

一颗花生不经意碎在手心了
我被一句哭喊惊得乱了步伐
谁在红纱帐里枯坐了一个冬天
爱情敲了一下门
你一个惊喜,
就粉身碎骨

它跳了一下,
落在窝外了
红得如一句没有说完的诺言
天那么蓝
老天,
你在种我的时候
是不是也是漫不经心

3,
微风

父亲的一滴汗打响了锄头
我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河流正绕过山头,
斜阳低垂
山那边的火车绕过了玉米地
谁的一个响指
弹落了一生的宿命

一块地此时不动声色
怀着幸福和悲悯在风里满眼慈祥
我的影子落下去
那么长
一首诗被我修改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我心无旁骛地把自己嵌进去

我的这一整天就在这地里留宿
奶奶坐在田头的石碑上
我不知道我靠的最近的是什么
一只蚂蚁
还是
一阵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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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一个脑瘫者的自言自语


1,
说话

可是我没有放弃语言来敲我的门
一块石头看见了雨水,
吐出的部分
饶舌成一块心病
我说:爸爸
我说:背影那么远
我说:爱

可是我宁愿放弃语言在我身体里的成分
把所有的来路都倾斜向下
我只举手,
只低头
只向一朵来不及开放的花
鞠躬,
后退

我说:我在
你问我:你来?

2,
走路

无法在夜里,
沿着直线回家
我计算着自己倾斜出的角度
一棵树说,
我们再干一杯吧
我一开口
跌倒在自己挖下的陷阱

绕过学校,
匍匐过自家的责任田
爬过婚姻的北风
我脱下泥泞,
丢进水塘
告诉鸭子水的温度
红莲开了,
我柱着回家

做不到,
人正影不歪
许多时候,
我无赖地将错就错
一个空杯说,
我们干一杯把
醉后
就没有人知道你最初的模样

3,
犯病

发烧的时候,
我沉默不语
把所有的梦寐一一捏碎
我连绵不断地想到诗歌,
罪恶,
天空的声音
一个纵火犯脱下衣裳
八千里荒原黑暗降临

我嵌在这个世界里
如一块疮疤持续腐烂
我问:一个个黎明是什么意思
没有鸟
啄走我的腐肉

一次犯病,
我活的更长久
我得去爱一次了
那个没有眼鼻的男人,
那个没有手脚的男人
会为我吐出
满是玫瑰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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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我坐在这一个黄昏


风吹着,
大片黄叶不知去向
乌云不只是从一个方向飘来
闪电胎死腹中
从半空垂直打下
我突然想起一个女人蜡黄的脸
来自去年或者更远

我坐在这一个黄昏,
陷入泥泞
傻子和一个女人在拔河
旁观者把生活削成纸片
秋水落浅
祖先坐在石头上
满脸青苔

风声越来越响
历史在阴沟旁边露出马脚
红色的褂子飘在河面上
哨声带上卑劣的情绪
把一个大家闺秀带到烟花巷子

垂钓者一个瞌睡便是千年
有人在天空溺水
女人的头发缠住了傻子的眼睛
今夜将----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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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身体的一个颤抖




一切都还不够:包括痛苦,
灾难
松松垮垮的生存之道
内心的曲折倒塌于直白
风来含水,
水里含盐
让人嗅到月光,
嗅到潮汐

我的诗歌是这样迟钝
如同一个傻子碰不到自己的内心
人群远离
留下大段哭声
情人走在钢丝上
掉下去却已成困难

火焰蔓延,
年华吱吱作响
月光流露出弧线
来路黄,
去路白
一个面目全非的人裂开嘴
吐出了第一个春天

一切都还不够,
包括善意,
原谅
一个执意让身体长草的人
把虫鸣含在嘴里
决不沿着直线走路
热爱秋天,
却找不到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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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从外婆家回来的路上


我认识他们:柿子树,
雀不塔,
木棉花
我认识它们:绿蚂蚱,
黑蟋蟀,
灰喜鹊

我眼泪汪汪地吮吸雀不塔
柿子红了一树
.和我过家家的他没有来摘
木棉花戴满了头
然而我
没有出嫁

绿蚂蚱以叶为船,
不知去向
那一年我们扯断了跳绳
蟋蟀躲进了墙里,
把霜叫进了月光
木棉花枯萎了
然而我还没有出嫁

柿子树上你绑的秋千
坐着青涩的童年
我从一个弧度上下来
像一棵柿子溅起一片红艳
模糊中,
看不到你的脸

我认识它们:一片落叶,
一片飞花
我认识它们:一声清鸣,
一声叹息

它们抢走了我的清白,
我的嫁妆
然而我
还没有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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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亲爱的诗歌


也许会有人看到
我身上满是被抽打的印痕
我奔跑不过生活
它的皮鞭,
从不允许讨价还价
然而我还是不停地说着讨好它的情话
我乖巧,
顺从,
用它喜欢的姿势低头
然而它的鞭子并不是否定我
像那个摆钟,
停下便意味灭亡

诗歌如外来的入侵者
践踏着我暗淡的时光
而我
头戴艳情的花朵,
从清晨的废墟招摇而过
所有的*口都对准了我,
从四面八方
亲爱的我举手投降,
亲爱的我举手投降
不是贪生怕死,
是我爱上所有的敌人
我想做永生的囚徒
以此避开生活的追捕

是的,
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借着黑暗我揣摩光明,
写下诗歌
亲爱的诗歌
允许我把咒语
在爱情的旁边加减乘除
在世界的腋下划出伤口
让它流出浓浓的鲜血
浸染我们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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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自画像


剩下的铅笔头
不够写完整一个名字了

我的额头先天性皱纹
思想的雀斑发育不良
没有抵达骨骼而根基不牢
暴露在阳光里,
呈现出草青色

村里的两口水塘便可做眼睛
水里的那些鱼
是我不曾滴下的泪
经不起一提的忧伤
掩埋在一场薄雾里

嘴巴好说
把一只死乌鸦的喙敲下来装上

至于五脏六腑
画出来就形象恐怖
胃里屯积了五谷杂粮及大小炎症
九曲盲肠嘛
一截黑炭足可

心呢?应该上什么色
思考间
一阵风把这张薄纸
吹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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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写给阿乐的九十岁


我从家门前的柳树上
砍下粗细适中的一截
做我的拐杖

选一个晴好的日子,
去看你
穿过城市的霓虹
穿过街角的那场风
选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
去看你
从汉江的灯塔上
走过广电大楼宽大的影子

你的腰弯下了
我正好与你齐眉

我依然走在你的身后
习惯在你的影里
把心思收收放放
唯一不同的是
偶尔之间你我的咳嗽
代替了
不知从哪里说起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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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听雨


四月的光华里,
你轻轻地招手
在你手放下的气流里
一朵花绽开,
两朵绽开,
满坡的花绽开
一朵在笑,
两朵在笑,
笑声香透黄昏
我也在笑呵,
无数的蜻蜓穿过笑声
从水面上倾斜而过
远方的姑娘收拢了油脂伞
从酒窝里摘出百合,
摘出青春门槛上
那一次回眸

谁走着走着,
撑开了最不能提及的心事
一朵花撞到了另一朵
一片花撞到了另一片
言语越来越急促,
情节掉落到泥土
芬芳在灯光里暂停

烟火在空中骤灭
一千个月亮系在马尾上
不停遗落,
不停捡拾
烟蒂烫伤了手指烫伤了干裂的唇
往事烫伤了眼睛烫伤了路途

马蹄声远,
一个人越落越远
然而窗户还是忘了关
有人在梳理花朵,
光阴在梳理花朵以及其它
一点一滴,
一点又一滴
走的累了要走到梦里
往事疲惫地回来歇在窗台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转了一圈
还记得把灯盏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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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最后一页


如果这个时候你在吸烟,
阿乐
请把灰烬留给我

荷叶状的玻璃烟灰缸里
三支烟:一支已吸完,
一支留一半
另外一支刚点燃,你就掐灭
因为我一声咳嗽
因为迫切的情怀
因为状态不明的交流

交流:模仿你喝酒的姿势
你用越来越重的鼻音
打捞不断溺水的我
所有的症结
抵不住你一个透明的手势
天旋地转之中
我押上了我一生

情节适时戛然而止
你乘着电梯快速下坠
而我,
飘向云端

一整夜,
我对视着一支烟蒂
和两支没吸完的烟
以及它们的灰烬

你此刻在吸烟吗?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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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四月的夜晚


雨停了很久,
还有雨滴
从屋檐滴下
一滴___一滴___安静、细碎
我捉住了一缕香
不是花的香,
不是草的香
不是蝴蝶或往事的香
一滴又一滴,
比时钟安祥、辽阔
窗台在今夜多么安静
不会被什么打扰,
比如记忆、幻想

我不再想像一朵花在夜色里迷路
以及它被事故鞭笞的喊声
以及它映照一池水的苍白
以及它举不高的骄傲,
摁不下的谦卑
我从一个花园走出,
带着无限满足
我和自己约会,
约会在此时此刻
约会在玻璃似的光阴,
玛瑙似的光阴

哦,
我就来自正在下落的一滴水
我来自刚被溅起的一个水花
或许,
水滴来自于我
而今夜,
我们沉默的唱合
我是水滴的回声,
如同,
云是花朵的回声
原谅尘埃在一个水涡里越走越远
它的脚步越来越轻
我也越来越轻
轻的不想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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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我这一生


我请求模仿一只蟋蟀
在九月,
在即将的枯黄里
完成安排好了的旅行

我是一只与其它的蟋蟀毫无两样的蟋蟀
身体一样,
叫声也一样
喝的露水一样,
求爱的方式也差不多
没有人把我的歌声当成哭声
也没有人把我的哭声当成歌声

我不会告诉谁我咬断一棵青草的声音
以及对我牙齿的损害
这些不值一提,
说出来让人笑话
其它类似的也不值一提
一颗露水的光芒,
和它的第二个早晨,
和它的消瘦
一块土坷培的形成、破碎
一只绿头苍蝇的**方式,
及死亡
这些全都不值一提

而且多么可笑,
我还把自己这一生说的多么与众不同
只不过我到过的地方没人再到过
只不过我说的话没人听明白(因为口齿不清)
后来的后来,
再后来
我发现我与世人雷同的一生,
毫无新意
失恋时自杀未遂,
后来搞起婚外恋
说好情人死了就殉情
结果多活了许多年

我请求,
下辈子做一回人
反正做什么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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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蜷缩

蜷缩在四月,
四月的夜晚,
四月的孤独
蜷缩在一根黑发,
一个烟圈,
一声叹息
四月如一抹云影
在光阴之外,
在山水之外,
在世俗之外
四月是一只草色缠绕的茧
从哪个方向入手,
都抽不出一根丝
布谷深藏,
杜鹃深藏,
声音深藏

我的第三十三个生日如一颗发霉的谷种
在风声密布的黄昏弯曲地吐芽
然而想起你,
正好作为我的礼物
我蜷缩到一个日子最轻的部分
蜷缩到一个穿针引线的动作里
一只蚂蚁带我过河
它撑一张破损的树叶
抓住拐弯的那一阵风

作为生日的又一个礼物
我我蜷缩到自己腋下的那一个伤疤
桃花色的伤疤,
我偷来的伤疤
正好在这个日子里,
倒出蜜,
倒出酒
倒出风月,
倒出你
于是我蜷缩到一滴酒里,
像一颗水珠

可是今夜
我久久不能,
蜷缩到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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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我想象的巴格达的早晨


多年前,
伊拉克如一根细铁钳入我的关怀
清晨雾薄
一个美国小兵误入小巷
汲水的女人给他一碗水
她的指尖留着炮灰的黑

昨天,
巴格达的街头响起了*声,
死了人
报道说是恐怖组织的恐怖事件
这个组织存在多年
这个组织离我很远

我关心的是这场事件里死了哪些人
几个孩子,
几个母亲
几个恋人走在赴约的路上
我关心的是炮火边的那棵柳树
这个春天会不会发芽

早晨醒来,
我的村庄是一个晴天
我晒了谷种,
棉花种
给奶奶上坟的时候
我在她坟头坐了很久
奶奶你活了九十
我真想在你的坟头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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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月光晒响的宋词


新柳


我已错了
春天时候我错得难以收拾
我是个柔弱女子
我岂能以此为由要求开如花朵

如果你随手一指
我便一树新装
在沈园的门口擦过你目光的忧伤

当我老了
我拥有妩媚
也拥有尊严

燕和雁


是它们带给我所有的平仄
几多幸福的遗失
多少相思的凸起

可是我依然一身素装
等一只燕子飞过三月的瘦弱
它不认识我

门口水塘满了
我找不到那只雁
情书写到一百页了

我开始念宋词的时候
感觉一切的多余
包括月光


水落浅又落浅
我却走不到你身旁
我眼里的水却越来越深了
深得搁下了时
搁下了空

书本打湿了,
字眼模糊
摊在我心上千年不干
除非我挤出所有的泪水
才迎取一节春色

一个人还在河边
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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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一支桃花


昨夜风急,
三千里河水拍打春的左岸
谁在深山醒来
马不停蹄往岁月里赶

我还是来不及
一句话走到一半听到关节炎在响
胃里有一些暗疾
红红的红**滴

折一支扇,
不经意折进那个秋天
酒等不到香味
我已醉去
一场虚拟我就醉去

依于门槛,
猜想春天
我还是想点一把香
放大我的迷信和她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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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那么


那么,
这个夜晚可以省略
这暗涌的星光,
花香,
和叩门的风
我的悲伤可以忽略,
包括我身体
这月可以省略,
请求你轻一挥手
这光阴,
哦,
亲爱的
如果没有你,
它还能叫光阴吗

就埋掉我的呼喊吧,
埋掉我的目光
我想比影子更卑微地存在
那么,
我对你的爱
也能忽略不计
然后你得告诉我
一只虫有没有识破你的睡眠
一滴水能不能穿透你的掌心
然后你得告诉我,
有谁在春天为你发芽,
开花

这样,
宇宙走回我的时候
我也走回了宇宙
孤独走回我的时候
我也走回了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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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春天回来时


我将打马而过,
惊碎一池薄冰
我将燕鸣拴在鞭头
招惹出花香,
蝴蝶
一些旧事闪躲着
从我的肘头点点滴落

我想我应该干净起来了
象一朵小黄花站到村口
把我的第一滴泪
返回到大地深处

趁着月上柳头,
打开诗集
把自己安放在一个宽阔的斜坡
趁着五谷杂粮都没有出门
赊一回爱,
如赊一横流水
照亮我偏远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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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相约春光


真好,
又一次说到春天和春天的光芒
你轻轻一句,
山河破茧而出
你轻轻一句
这个春天就价值连城
真好,
我们的春天还没有用完
春天的花朵还会天真地灿烂

三月雨点般滴滴跟近了
你刹那的沉默让我回到了敏锐
这个春天你无法逃脱了
我也逃脱不了
还有一些蝴蝶,
和比蝴蝶还轻的情份

我们后退吧,
躲过许多朝代的雨伞
让我们模仿渭河之滨的那对男女
结草为盟
让一双鱼儿衔着我们的影子
顺流而下
而在这个春天,
被你我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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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我与春天的距离


我要砍下双足,
去靠近你
我要卸下双臂再拥抱你
我要你踏在我的身体上
我要听到铁一样的回声
让雷电从我的胸膛呼啸而过
让闪电从我的左眼回到右眼

我与春天,
隔着一朵花
隔着一江水,
一双蝴蝶的翅膀
我与春天
隔着从苦难到苦难的三百六十五天
我与春天,
也只是
隔着一个手势,
一个呼喊,
一句诺言

是爱与恨隔河相望
是美与丑并轨而行
那花开为谁,
那雨声为谁
我一问再问
计算不出我与春天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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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 呼喊自己


用浓墨重彩的方言呼喊
斑驳的阳光,
灼穿流落在百家姓里的姓氏
姓氏繁衍出来的名字,如一条发炎的阑尾
摆垂在风里
等待随时的阉割

用磨刀石打磨镰刀的声音
在汉江平原的村庄
取一截粗糙的根
在落地生根的秩序中,
生存猝火
日积月累的谚语,
行径落水

我只是我小村庄过客
简单的民俗,宽容我内心的曲折
不同的心事里
和不同地方的人相遇
谁都会说:人正,
影不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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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我把我的残疾镌刻成两条鱼
纯白的瓷瓶上
它们背道而驰

我把镌刻鱼的瓷瓶
埋在村子的梨树下
空无一人的村子
梨花阵阵
梨花阵阵,
比月光白
比姐姐的乳房白

九月,
潮水淹没的村子
黑夜漫延
没有结出果子的树
落花阵阵
两条复活的鱼
忘记了游泳的姿势

在土壤里发白的瓷瓶
在时间里发白的瓷瓶
两条口哑的鱼
如今,
我的手指越来越象它们的
脊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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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 江山如画


我要赠你千座高山,
千条河流
那你就有了自己的江山
然后我哭出一场大雨
于是山清水秀
你来登高,
你来泛舟

然后我是一支带雨的梨花
靠山而站,
靠水而立
我在你的江山里赊取了一个春天
以黛为眉
以水为粉
以千崖春色为心为肺

我在你的江山里被你爱恋
我在你的江山里爱恋着你
爱得你毫无察觉
我的愁在春水里
我的孤独在高山上
--------江山如画

我要赠你一个江山
莺歌燕舞,
阳春白雪
而我只是一朵莲花
在飘雨的江南,
沉睡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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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 桃花又要开了


隐居的妹妹门开半面了
我急着忏悔一冬犯下的罪行
妹妹,
这一年你要走的更远
不靠水,
不靠船

妹妹,
我要求自己厚重地去活
这是个幌子
面对谣言我习惯低头
下雨的时候,
我一遍遍擦拭自己的脸

妹妹,
你越来越瘦了
推开门,
却还一脸红晕
这一年我要带着你走
不再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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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我们在百合花旁边


亲爱的,
我们顺从于它吧
顺从于它的芳香,
它的沉默
它身体里那些埋没的时光

可是它的此刻可是我的梦境
可是我收拢了迷茫,
放逐了孤独

亲爱的,
请在这一刻为我等候
等我从溺水的姿势里上岸
等我从一场火焰里出来

亲爱的,
我愿意等你在所有的路口
等芳华落尽细水长流
等灯火阑珊,
月满西楼


亲爱的,
请坐下
坐在百合摇曳的光影里
坐在含苞待放的抒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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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一朵花的绽开


光阴挤出门楣,
奔跑出弧度
它把娇艳孤注一掷,
它把芳香孤注一掷
它一声呢喃,
一个注视一声呼喊
阳光一抖
它抓住信赖,
抓住渴望,
抓住光阴

一个人乘马车来了
我听到追赶和被追赶的声音
我听到三月上岸
我听到笛音飞转
我听到一只老虎的笑声

它把沉默还给了沉默
它把黑夜还给了黑夜

我为什么要沉默呢
为什么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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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那日,我白头


但我的翅膀还在你手里
连同那一年,
那一横眼波里的万千春色
我的年岁还在你手里
你不曾来
我一直吊在那个梦上

这么多年,
我怀抱那一夜的白雪
春天来临,
它不再融化
不再流入那一江水
春水万里
我不再与你共饮

一夜白头
你的名字依然苍翠
苍翠地被我衔在口里
那个路口
你还在明媚的招手

我一头白发走在月光下
桃花还在飘零
我的幸福和忧伤
都让我
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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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与虫语


趁着月色,
打开内心的粗糙
一行文字侧身而出
石头奔走在风里
下一刻,
是否被水打开
是否遇见你
你的高傲
及,
不动声色的慈悲

躲避雨里的窃窃私语
藏身于一只暗哑的铃铛
谁的腹部绣着三月
以及倒悬的一页桃花
你迟迟不说
季节里
门楣的方向

被生活倒提而行
呼不呼唤都是愚昧
高傲的你
允许我成为你的新娘?
你的幸福
我总想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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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一场大雪覆盖了沉睡着的我

多么幸福
一场大雪覆盖了沉睡着的我
而我沉睡着,像一朵莲花
透明的时光积累着
我被藏得很深

没有车马,没有霓虹,没有争吵
没有疼痛,坠落
没有女人的哭声
但我却听到了那些走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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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细腰

多年来,她站在风口,身体犹如一只耳朵
多年来,她不再说话
月亮陷在她的身体里
她预知到汉江的潮汐
只用一个小弧度的旋转
截取一些纤细的消息
为此牵挂着,久久走不到黎明

多年来,她是一棵暗哑的野菊
借着水风,甩袖而舞
她的内心多么妖娆
阳春白雪,江山如画
她在布满风声的夜里
独自跳舞
回应着一个名字的回声

头发凌乱
她一捋,捋出了一夜白霜
她久久等不到一次涨潮的声音
多年来,她站在风口
左思,天荒
右想,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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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明月淡淡照我梳妆

可是天亮我不会出嫁
可是天亮我等不到你一句话
窗外的广阔装进了一只虫的腹部
我在左边的脸庞上
寻找隔年的桃花

头顶越来越长的夜色
把白天走的越来越短
烛影摇曳在我的长发

明月当窗
模仿一支芦苇,临水梳妆
我的美在 午夜
我的柔软,迷茫在午夜
幽幽地泛着光

可是天亮我不会出嫁
可是天亮我等不到你一句话
我坐在午夜
如一颗千年红豆
偷偷地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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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水滴

故乡是一颗明亮的水滴
某一个夜里走下月亮
悬在柳枝头上

故乡的三月是水滴里的一个声响
我的童年乘一片柳叶
转了一个弯
不知去向

五月迎面而来,月亮跌进水珠
一棵高粱站到高处
泥土般的爱张开殷红的手掌
把我倾诉得热烈而厚重

父亲举着风俗,站在日子的风口
九月的田地传来收成的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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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冬天里我的村庄

热爱是需要参照的,我借用了对你的思念
你的小城传来消息
大雪持续

剪下树上零星的橘子
想起你酒醉后的模样
我的步子便也摇摇晃晃

还有一些鸟鸣,如一些水草
扯着村庄
如一些民俗潮湿而坚韧

太阳挤进了一个日子,明晃晃的
生存的路途上
这一次感冒,有情有义

我选取最好的一片叶子
安放我和许多人的流浪
冬天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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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 告白,或一个脑瘫者的倾诉

横下一颗心,我挤进一扇门
三十多年倾斜着行走
幻想在某一刻
把影子竖的笔直

-可我不得不雷同于他人
吃饭,睡觉,失恋,饥荒,多欲------
当村庄的肥瘦炎凉潜进我的身体
怆然惊醒的午夜
一只面含雪霜的虫
腹腔是未曾打开的风生水起

我爱过那个男人,并将永远爱着
怨和愁等候在不同的季节
他无法把我的奔跑
看成带火的舞步
在我含糊的呼喊里
他的名字谁都听

生活蹲在一口井上
月光下,它的影子落进井里
临渊结网么
我要做一个失诺的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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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对话

听见一个人在咳嗽
像荒原上的一束火苗在

风里摇晃
听见一个只会咳嗽的人在咳嗽
没有表情
没有一种语言和叹息

我一阵颤栗,没有一个原因
如同黄昏时候来自井底的风
一只趴在井边上的虫
让我想到了春天
想到了模糊的手势

做一只虫是否比我幸福
黄了半节的草依然把爱情得祝福
挂在唇边
荒原风起
惊落大片潮声

我的话语没有打开,已经疲惫
然而我已经听到了所有细小的声音
而且说出了
我本该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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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我在阳光下点一支蜡烛

我不以为这是徒劳的
光明充满想象,抵达另外的事物或者黑暗
在长久的获取中
我想起了偿还
我想起偿还的时候,阳光盛大
从尊重卑微开始
我收起粗糙的泪水

被我叫嚷的日子固执的沉默
一只虫重复的春天我叫不出低处的事物
我的诗句多么空洞
可我还得被自己原谅
并持续往前走
如一个夜行者
偷取世界,和世界之外的情分

如同把自己交还给沉默
然后引领阳光打开心扉
摇晃之中
一切走来,一切离开
谁会看到我对爱情的另外书写
由此涉及的生命 和
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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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黄昏时分,及我的安静

转了一个身,身体晃动着水分
水面上的月色保持着平衡
我赊来的月色
我赊来的幸福如一个幌子
教我安静
教我低音说话

远方,一个名词的磁性让我身体晃动
但我的心没有行走
暮色合上时
你的名字失去了方向
我念叨的
是一场没有注脚的情份

天地不断缩小
我把你先安全地放下
以围观者的身份
说着上一季的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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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活着

活着

  ---写给海子和我的小姨

在频频想念你们的日子里
我活着,虽然活得不够健康
但我的确活着
虽然我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疤
但每一天太阳都会照着
太阳照着,我就活出了一些慈悲

我不会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也不会问任何问题
昨夜,我曾和你们长久对视
是的我能够一辈子不动声色
哪怕诗稿烧起大火
哪怕粮食都过雨 

就算喝下十瓶农药
我也不会中毒
我已学会了害虫的生存之道
就算十匹火车从我身上辗过
我也不会流血
我像铁一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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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我遇见了海子

我赤着脚
一只脚沾着一颗露水
在九月的沙漠上
在九月九千个太阳的沙漠上
我遇见了披头散发的你
我遇见了口吐火焰的你

但我不是海水
所以我无法告诉你
有多少个春天
我曾抱着北风哭泣
有多少个春天
我想把所有的火车推进海里

我不爱三月的春风
我却爱你
我不爱你的诗句
只爱你转身后的背影
把我的红纱巾
系上你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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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写给海子

我拒绝从你的诗里摄取咸度
哪怕你从月亮上
淹没我的村
对于一个满含悲伤而没有眼泪的人
我的渡船随波而下
我允许你放火
在三月的青草上

我要求站在你的骨头中间
请忍耐你的疼痛
如同你曾经站在一颗露水中间
把所有的疮疤都放在鞭子下
一鞭一鞭
凝重而缓慢

如果烧毁你的诗集
你将是个怎样的男人
我要触碰你的是你的身体
和尸体
世界多么辽阔
你怎么总把鞭子
打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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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桃花

桃花脸庞冰凉,在我胸口贴近水面
我能被一朵花原谅
而在上一个三月里松手

松手啊,草长莺飞河水泛泛
我的长发敲打着腰身
不敢问昨夜
昨夜又瘦了几分

桃花里的那场风还是起来了
我站在暗处,看满楼灯火
桃花的脸庞冰凉
我飘零
飘零在那风流一场

我为你水性千年
我为你扬花万里
我只是说了一些轻而又轻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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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哪一天,我就倒下

生活真是危险,哪一天我就倒下
像从火车的窗口跳出去
而火车并没有浑身一轻
一对恋人嚼着口香糖

我想过我死后要让身体长满野草
甚至开上一朵花
我要趁着夜色挪动一下身体
让两棵草有恋爱的机会
让一只小臭虫有晾晒月光的机会

我要让骨头先于肌肉腐烂
所有的伤都郁结在上面
我会沉默一如生前
-----不发出一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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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淡青色

没有回头,越走越远
一路柳色一路的淡
一程烟雨一程的咸

从此两茫茫,从此两茫茫

你会否在那个拐弯处片刻停留
你会否对着往昔轻轻招手
你会否深入九月的火焰
记住一张憔悴的容颜

流水之中我们亦为水
但我如何把你从我内心取出
如何把你
在春天里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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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秋风拂动思念的灯盏

白露为霜之时,含着你冷凉的名字
象一根枯黄了半截的草
我已不再想靠着你
借一日的风势
把弯曲的身体扳直
在月光下光明磊落地行走
算有一种虚拟的痛楚
离开你,将靠近我自己
被你疑心的孤独,我将缝进袖口
借一叶木舟
划过汉江千万个渡口
亲爱的,当我回眸
不为获取你水面上的身影
只为偷走遗落在你身上的我的华年
秋天一年瘦于一年了
我愿意把所有的火焰
折进一盏微弱的灯
借着灯光,把自己独舞的影子
倒进门前流水
把一只掉队的雁鸣
嵌进一个词牌的平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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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秋的信笺

一直,说着九月十月
也不说一个“秋”字
从一片桐叶身上却触摸到你的消息
眼泪便似月般碰疼了脚尖
我不得不改变思念你的姿势
也不再用左手写字

门前河水一天天落浅
总有一个日子我们不再共饮一江水
我筑起长坝,截取你日渐冷凉的消息
到了十一月,我将在漫天飞雪里
潜回最初的自己

月光洁净,晚风素面
亲爱的,我不会再回那滚滚红尘
不会再回你水砌之城
柿子扑扑坠地,我捡拾最小的一枚
象捡起命运的凋零的火焰
从它的身上望向整个村庄
和栓在村庄上的鸟雀

我无意把给你的信写成情书的模样
只是把它放在水上时
就想到自己当初的飘泊和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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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月的夜晚,站在屋顶上

月亮这么白,哥哥
我想请你也看一看这么白的月亮
九月,你的城市起露水了吧
我把那一排香樟树上的露水收集了
酿一坛酒
埋在你的布鞋里
让你随时踩到家乡的秋风

我踮起了脚,望不到你城里的霓虹
却碰痛了夜空,夜空的蓝
哥哥,我背对着月亮
面朝着风
啊,星宿沉默
它们在被月亮遗落的光阴里
旋转,歌舞

田野多么广阔
广阔得只想叫人沉默
哥哥,九月多好,活着多好
我只用一个名字便
缤纷了整个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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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我杀你,我快乐
我吃你,我快乐
你说不出一句话,我放心

身首异处,没有谁评价
我要在诗歌里把我比成一条鱼
赎我慈悲

闪电卡入喉咙
你以此高贵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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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落水狗

落水狗

无非一次意外,也或者一次精心安排
或者它生病
误入梦寐

有人站在岸边,野菊花疯了一岸
事件被忘却

暮色漫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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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通缉者

越狱而逃,生活的电缆倒塌在自己的身体里
太阳不再说出方向
风重一阵,轻一阵

以毒抵御毒,陷阱上罂粟花永远不败
山河的版图依旧
一场雨说不出它的破碎

娶虎为妻
心里装着一个狐狸
夜夜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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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某月某日某个下午


一.我

以人为本,我被自己提起或淹没
光线滑落,雪在童话里苏醒
然而风大片大片的
秋离去得必将和到来一样艰难
懒散的时候容易遇鬼
它把我的人生倒提着行走
一个人在村庄,时光过剩
田鼠的婚礼骗过回村的寡妇

二.叶片儿

手掌总是破损,等价交换
骑驴的人自天涯而来
故乡在口袋里瘦下去
乡音散落一地,菊花黄了
叶片儿在风里围绕一棵树旋转
不磕碰另一片叶片儿
天气一直不错

三.星辰即将到来

允许我爱你,爱昨日霞光
和从星辰上塌下来的风
生命的山谷不断流失
我边退边重复最初的咒语
这个下午,田野空旷
五谷在西厢房哀叹着归属
我让身上的痛再重一点

四.静

盲人扔下个易拉罐
露水探出了半边身体
我偏要说,舌尖带毒
一个人拉着棺材把黑夜带了上来
我的身体里装着一副尸体
含着笑的尸体,丰盈的尸体
焚烧前的百合花
又一次把香味渗进了我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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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风中芦苇

风跌倒时,秋深了
芦苇里的声音着了火,烧了骨头
大片的疼痛在泛滥,爱在泛滥,仇恨在泛滥
它们不会再有黎明,不会再遇到露水

伊人还在,没有子宫的女人还在
白露早该下沉为霜
草尖上的经血暗成霉斑
她用笛子自慰,笛音扫荡了秋天

芦苇无辜,芦苇安静
芦苇被风嘶咬地肤骨俱裂
脚下的水已千年,千年的陷井
爱情断了,思想断了,心照样空着
月光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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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靠近

那么徒劳,石头把心放在花朵之下
骨头在夜里,露水太重
其实一块石头可以砸开另一块石头
舌头可以启开另一条舌头

一个人的味道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经久不散
他们是两条蛇,把人生的左岸卷叠到右岸
女人的乳房里流出了春天
他们大声地叫着,自己却听不见

冬天的向日葵,谁折断了画笔
他的手吐出了颜色,大片大片的
他的女人死去,村庄茂密
茂密的村庄他判不出人的性别
一头驴向他暗送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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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降温

膝盖说疼就疼了,我呻吟着一些温暖
黄昏时分,看到冬天迎面走来
头戴梨花
和老亦聊天,总有些春暖花开的迹象
他说骂人是不对的,并翻开小学生品德
我说我、操、他妈、的天

老亦走了,拍屁股拍了一桌子灰
我听到风声。寡妇的风声,光棍的风声
风声就是风声,没有鬼没有狼就有些可怜
我的腿不是在风里
就是在风的声音里

耐着性子想一些花朵,和一些红光
袄子下面是什么
白晃晃的乳房白晃晃地扫荡了欲望
人能矮一截就好了
象温度计的水银一样,道理都好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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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当你迎面走来之二

006

见过了你,如见过梦落红沙洲
在街心等车回家,回我的小山村
人群,车流,红绿灯
它们没有谁能叫出我的名字
它们没有谁知道我在你的指尖上跳舞
在阳光里用生命亲吻生命
今夜,我们要远离万里
看看爱,穿透怎样的硬和软

007

路过小镇,一扇门开着
那个女人在阁楼上看桐叶下沉
你背对太阳,影子很短
秋天了,马瘦路长
你是一个盐贩子,而盐又涨价了
我听到自己的身份霜降了
怕你温柔一睇,泄露了我要的边缘之情

008

一个人幸福得可以去死
真不如痛苦着去死
我踩在你的衣角上
摘取一个早晨
碰落了轻风,花朵,宿命
假如你是爱我的,就放任我的心疼
假如你不再爱我,请归还我的任性

009

写完这一段我就睡去
如果不能醒来,我也睡去
你的扣扣就亮着吧
那一团火烧云,那一团暖
嘘,别说人生,人生太近
我们的私房话只关于一只猫
它叫的多么凄厉
别猜:它会倒塌于幸福还是痛苦
除了这叫声,这个夜多么安静

010

我厌倦了自己的悲苦,我写诗给你
忘记吃花生了
我的乳房又缩了一圈
我们的爱情更瘦了
迟迟等不到你说一句晚安

011

大漠,孤烟,死去的树
城堡在沙堆里改朝换代
你是我的一尊神
胸口插着匕首
拔出匕首
我就是一只鸩

012~

站在桥头,电话里你的声音落水
不要见了吧
你说我们的日子漫长,花朵会有一天打开
我说:不
我像孩子一样说:不
你说:乖,听话,回去
我会去找
我说:不
阳光晃动了几下,彷徨不定。

013.

回程的车上,你的短信:爱你
我的心一下子回到最初
那时我不是你的鱼
那时的荷香一泻千里
只是你没有赶上
爱那个时候的我
那时没有人说我乖,但我的确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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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 我要在秋天某一日深陷下去

1.
其实露是露,霜是霜,如果它们说出同样的方言
露轻一些,霜重一些
菜园子的门面南而开
一个茄子摇了摇头,身体里的日子依然紫着
柴米油盐摆在门口
一个人的远离无济于事
温度忽上忽下,旧风衣晾晒去年的酒渍
一只蝴蝶放下翅膀
在水浅的地方涉水而去

2.
稻谷收割以后,田野愈加丰富了
一些细节柔软而且迟疑
我担心生命放高,不省寒
而放低,经不起枯黄
奶奶把一双小脚放在磨眼上
吃进去的油盐从指缝里逃逸成囚
她的儿子死去两个,坟墓在风里走失

3.
掉了叶子的树多么性感,花椒树,山茶树,成片的白杨
我从一百棵树里掏出自己一百个部分
爱上升为云朵
怨跌落为流水
也人站在稻场谁诉说生活,引起我的重感冒
炼药师已经点燃了炉火

4.
至于诗句,如一个阴谋家
要习惯在陷阱处捡回自己
在钢丝上以跪的姿势保持平衡
秋风凉了,欲望的体温开始下降
我要从百科全书里找到不怕寒冷的花种
嬉笑着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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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 那么深

那么深,比一场秋雨深,比秋雨后的月光深
秋天的河流是无法比拟的
天空是无法比拟的
连同你的眼神

夜黑沉沉,我放任明媚远走他乡
在我的疮疤里打捞一点小信任
如一点萤火虫
挑不起一个故乡

诗句如落叶让月光陷进创伤
一滴泪有多深呢
我听见秋虫的叫了
叫声里,玫瑰一朵接一朵地低垂下去

把我放在地平线下多远
才能不枉这人生一叹
把我置于痛苦里多远
方可对得起这雨的倾述

那么深,我的左手抓不住右手
肉体抓不住灵魂
一片叶子的喊声
越来越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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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 农历,已是八月十六

中秋节过后,月亮出现让我想你
昨天下着雨,问候搁浅
我想把思念再推迟一些时日
今夜的月光却白了,白出了一场意外

门外秋虫唧唧
白露嵌进一个低音的腹部
收割后的田野收容我成片的忧伤和暗疾
一个身影隔江消瘦

如果切去我身体里所有的小情绪
我多么清楚
我依旧不会光明磊落
依旧会拖拖拉拉地走路

而今夜,我品味到的安静
如我不曾盼到的一个人的拥抱
让我细致地陷进
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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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以月光的名义

1.
为你写诗的时候,我明眸善睐
一些重,被我放于月光里,无端轻了
我学着安静地说话,安静地把自己向你打开
如花朵拱出流水
在碎石上摇晃昨日的青翠

多年以来,你是城外的那处月光
我总是试图闭眼跳过某个日子
某一色香味的孤独盛开
八月被我捏在手心
能挤出一场细雨该有多好

2.
这个月一直天气晴好,我的欲望无处生根
多少人顶着细凉上路
我的月光跟在身后
我可以轻柔的转动身体,把自己陷进一个形容词
怕只怕,比我易碎的不是我自己

我要月亮在月尾为我点亮
我要错过一场埋伏后名字还完整
我欠你的
只是一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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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十月一日,多好的日子

反正今天是个好日子,下不下雨都是好日子
野菊花走遍了山川平原
我们在和平盛世里说一说出轨的事情
或,在平淡的日子里哀伤出诗情画意
比如,我在电脑上斗了半天地主
再怎么输,也不会以江山为赌注

两个表弟赶在今天结婚
其中一个是二婚,锣鼓和两年前一样高昂
可他们早就同居了
让人怎么也想不起圆房这个词

如果在49年以前呢
可以说是纳妾,但是人们还是说是新婚
我不知道哪个词更文明
反正我今天无所事事
而且在祖国的生日里说了不敬的话
头疼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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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这个九月这么长

一个人逝去了,象叶子叩问泥土
秋风在屋后旋盘,一些声音纷纷走失
最干净的是哪一杯黄土
不让今生过门,你站在河中央的石头上

三月的桃花一齐回头
把悲伤从脚底细致地捡起
再以雁阵的姿势重重坠地
惊起三千里河流上的一场雨水

死亡盛大,谁铺开的阵图
我按住一个白衣小兵轻笑不止
身影和名字都能化成一场浓雾
我可是你闪烁的一丛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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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今夜天色真好

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一个男人从楼下经过
他的风衣摆出的弧度
让人想到冷,浅浅的性
我爱过一个男子,我的身体里装着他的孩子
我安静地说话
说我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他戴的绿帽子

你一言不发,那个男人就走远了
斑驳的城市夜晚
我们去偷看几个人失足落水
我喜欢你永远淡淡的笑,省略表情
烟味过轻,酒味过重

很久,我们没有说一说人生了
只看见自己的影子,看不见实体
那个男人消失在巷口
你猜,风会在哪个路口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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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 请在今夜把我想成玫瑰的模样

省略我的暗疮,我的疾病,我的忧伤
请省略我的过往,我的风雨,我的宿命
秋深的月白,请用三秒钟思念远方的我
残缺的我,孤独的我

把我想念成玫瑰的形状
我允许你解释它为:浅薄,俗气,易落
请用雾一样的思念把我隐藏成怒放的红颜
我瘦病一身,一枚纽扣等待过门

在哪里开放都好,你一定要把我想成一朵盛怒的玫瑰
象绝望般的打开
拒绝所有春汛的探访
包括你这三秒钟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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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我开始了一场恋爱

这次很干脆,我没问他是谁
他的曾经和以后也非我关心
他说他从夏天开始失眠
出现幻觉的秋天一个女人歪斜地走路

我忽然发现人生所剩无几
眼泪无法再当成赠品
而我已消瘦的美德
只供自己一次碰撞

可是我爱他,我的爱只是一支箭
可是生活广宽一如既往
叶子成群结队地落
雁成群结队地飞过

我相信这次的恋爱将旷日持久
他没有说清他的地址
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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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南方之南

允许我,含着月光吐一方思念
允许你名字的一瓣翠绿
顺着风爬上我半掩的窗幔

南方之南,阳光一直茂盛
和着一场偶尔的雨水
有人虚拟出成片的合欢
你的影子一直厚实
三千里水域,遮住我玲珑的江南

而我,甩着绿袖一梦三生
以尘埃的姿势
被你思念或遗忘
你一再说起水,说起一条河的名字
我知道在南方
你久久等不到一条鱼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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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惊叹

阳光说出秋天情绪的意外
谁横江而去,影子落进妩媚里
水面的鸭子继续着春天开始的婚礼
知冷知热
把芦苇里的风声当做信物,赊取一钱暧昧

秋天的物景可大可小
没有人要求你说出某种真相
乌鸦站在柿子树上,正对着大门
火焰不只是一种姿势
母亲改用小灶烧火了
我吃着小米,计算着一封信走了多远
情欲有没有外泄

在你死后我活得越发精神
我故意在自己的庭院里下一场雪
哄回许多走远的事物
想起家乡这个词,只剩一片叶子吊在眼前
土地和我都多么干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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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轻一点爱

一.

南风挂上窗帘,闭上左耳吧
我们小心地说到春天
一朵花,一朵蝶
把你的前世轻轻地衔着

如果你愿意
我们说一说雨水
和竖在雨里的那么多玻璃
我偷了两滴清翠赠送给你的睫毛
怕你一挂
却惊醒了一岸缠绵

那么,我们淌过那条河水
在一块石头上幻想对岸
只想一对蜻蜓的翅膀
和它横下的荫凉

二.

如果你不介意这一场春寒,到月光下一坐
我们背对背。月光分成两片
又合成一片

我幻想着此刻你的手势
和月色在你指缝里蕴留的温香
滴一滴在地上
会惊醒一朵小花的名字吗
而你的心,会跟着几分颤栗

轻一点爱,别抱紧我
让我踏着你内心的潮汐
为帆,为一只水鸟
把你赠我的石头。磨砺成一颗珍珠

三.

我喜欢思念你的时候,有落叶坠地
而在河流落浅的日子
给你写信
用毛笔写小楷
我故意把字行写的歪歪斜斜

如果你读信的日子
能下一场小雪多好
你呵一口气暖手
便有墙头暗香袭来无声

没有留名,画一条小鱼
只供你默念一遍
便潜进一场白若梨花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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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 我在静夜里流淌

我在静夜里流淌,如一束幽暗的花香
我的左手窃取了右手的媚
和在九月吹散的妄想

你的门挡住了一阶月色
我围绕一块石头,犹豫着进或出
风大段大段吹着我难以启齿的忧伤
我的忧伤是一种爱情的王冠
是一种绝望的顶带

需要虚拟,我才能柔软
火焰是坚硬的不适合夜
所有的颜色是坚硬的
我想要带一朵梨花流淌
九月啊

抒情弯弯曲曲,受困于我的粗糙
只剩下日子的一个部分
缺少敏感
我想到了大片的田野
和一条纤若神经的河流
在一种反复中获得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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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连日阴雨

一.

一群谷子阻滞在回乡的路上
它们拒绝用另一处方言交谈
一场声势浩大的集体恋爱
仅窃窃私语就形成了下一场雨

一颗谷子交出了五月的月白
一千颗谷子回应于九月的灿烂
它们在打谷场的中心地带
集合成某个村庄的图腾

我的守候有奸守自盗的嫌疑
我盛不下这厚实的金黄
过水的那一颗
已荫庇了我这一年

二.

秋风倒塌在一个形容词里
“放逐”让我获取了它的内心
风往南吹,云却步履沉重
打谷场上的谷子重复了一个月份的孤单

反正有什么扣留了我
我的诗句接触不到一场迟到的思念
我还穿裙子
问天凉于哪一夜归于我心

说话的不是风
如同热爱你的不是我
如果借一隅田野给你
你能否读出我之外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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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若逝

一.

厅前月色,从指尖泻一泓秋蓝
把思念溅出心思的低悬
清若弯玉

月亮走出你名字的闺栏
总是深秋
我在月光里缩在岁暮一叹

你可曾立于日子洲头
问月圆几分

二.

我如莲射穿你的内心
一路上
遗落了千年月白

那水里的月色任凭打捞
总是把呼喊
置于根部,近泥为安

谁在风里挥毫灿烂
虚拟的安稳中
接近一场雨的溃烂

三.

于袖中取出那年的症结
月光落雪
啸声漫长

如果走出你的迷局
是否走进水的幻想

我不会在回忆里爱你
当思念于桂影疏香里
幻化出幽冷的光芒

四.

月色会很远
照及你的平安
和下一次向你奔走的芳香

取一瓢水,模仿对饮
如当初那一瓢水
映你容颜和体内青绿

我想起一些形容词
指间
多余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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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 又一个九月

一.稻,谷

我在九月上岸
一身水滴,一身月亮的反光
有人举着灯盏照亮祖屋
一个村庄的名字在路人的脸上烙下印痕
镰刀走出门楣。冷眼旁观一季风月

稻在风里,低垂给我的情爱
我想起一个死去的男人
我们约在稻芒上做一场爱
当我割稻的时候。出于虔诚,我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稻变为谷,映出我的不洁
我若幻化为谷,当完整地潜进一个人的胃
俯看土地的落浅
在他懂得悲伤时,让他疼

二.风

风辽阔起来,我也辽阔起来
我用一种蓝来想你
想念暮春里你侧身的光影
九月总与天空与石头有关
天空很底,石头很高

如果爱你到日暮该有多好
我喜欢你把一个响指当成誓言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送给我

如你的目光,有我没觉察的凉
石榴一夜裂开,等不到天亮
我裹紧了衣裳,请你别猜
我的冷

三.秋水

这不能怪我,水走到这里
便多了一个名字
而一起消瘦的不只是落在水里的
一行鸣雁

很久没有写信了,小村老去
一场雪在山的那边,阻断来路
而水在不断落浅
我一低头,便见前缘。如石生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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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请用一个回头赎回我的温柔

1.
我始终如一痕烟,醉在这样的漂泊里
没有露出左口袋的刀
和掌心的火焰
我虚拟出春天,泪水,白晃晃的温柔
虚拟出爱情
野草般长在铁制的楼梯间

两双拖鞋分别站在前生和来世
你脚心的温度把我的身份纤细到握不住
一个人从荒漠里踌躇而来
身下的马是谁的白骨
霓虹一闪
谁心惊胆跳

2.
茄子在霜里走失,白菜在聚集水分
你吃一朵玫瑰就可以过冬了
我的诉说依然小资小调
与我的硬背道而驰
我已经倦于诗歌了
闻到你唇边的酒味,火烧云持续着

情话糊不住我自己的窗户纸了
我在生活里露出畸形的马脚
我的挽留让我自己大笑不已
一个谜语
你说出谜底就不知其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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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从北京到钟祥

我愿意把玫瑰种满每一个山脊
把歌声种满每一条河流
把我的思念从今生种到来世

把你种在我生命里
从今生到来世

我愿意站在你生命的风口
等你一次回头
我愿意抛弃我三生情缘
等你一次回头

你的名字里藏满风风雨雨
我的孤独一直风清月白
秋天的咖啡馆谁在唱我写给你的歌
我是失语者

我愿意坐在枯萎的玫瑰上等你
坐在我生命的刀口上
幸福地说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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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 无题

那时,阳光新鲜,我的门虚掩在你左手边
说吧,你信任了我的青春
藤条一般探到了你的海岸
只是那场风有些意外
我只缠住了你名字的一个尾音
谁泪水涟涟,哦,亲爱的别哭
他的到来只为了一段等待打开的痛苦

是蛹化为蝶,还是蝶回到蛹内
五百二十只红纸鸽,想说的话就差一个节奏
你坐在我面前,眼里千山万水
我想用一辈子读,可我没有说
我们那么高,十一楼。亲爱的你没有告诉我高处不胜寒
一扇门打开
二十四桥,明月荷香

雪下的时候,我成了异乡客
雪大片地下着,许多年
我的诗句在你手心泛冷,碎瓷般
我多想从你的体内要回一根肋骨医治我的残疾
我躲在暗处细数你的灿烂
我的纸鸽
它们栖身何处

你是正数的时候我还是负数
那一本诗集你再没有翻开
世界这么静,惊醒了一场桃花
等待轮回的是我的五脏六腑
它们追赶着的名字,远远地远着
那座大桥,不会被人叫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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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 给你,我的爱

夜黑黑,风黑黑
我的葡萄把月光酿成酸
你要在我的对面坐者,你要沉默地坐着
细数葡萄
风蓝蓝,月蓝蓝

远处的磷火闪闪的蓝
我们得用几条命临水轻吻
告诉我,下一个弯我们向上还是下
你把名字捂的很紧
我们掂量在跷跷板的两端

这一次,我们爱得太容易
怕笑跟不上痛,消亡跟不上获取
你拥着我的时候
我不应该忘记我的残疾,阴暗
而给你零碎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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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 模仿

半个橘子

半个酸从我手心划出弧线
落进秋天,如一个异乡客孤独,枯萎
想起一个人
迟疑在好久不见和久不见的问候里
那半个橘子再无法甜
我浑身一冷

信纸

但是我无法确定它是不是用来写信
以及写出信后投寄的方向
如果往后一点,怕碰到你的额头
你的额头里一个季节长久居住
樱花怎么也落不完
我曾经那么认真把它染红,折成翅膀
再想起来
却忘了红是什么颜色

老了

口齿露风的时候,我的喜悦隐秘起来
我得习惯触碰自己的身体
看秋天从乳房里走出去的小心
一句话在半路走失,如野菊花陷进自己的倒影
我多么轻
你没有爱我的日子能够排多远呢
总有一天,我不再小心翼翼

诗句

痛在第一行,疼在最后一行
我不能把日子码得高过头顶
长久地在一棵谷兜里居住,想一想白云
心慌意乱
灯光微弱,虫鸣很低
河水在一片树叶里回到自己
我不能把一句话说的持续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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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深秋


一.

这么痛,你的名字落进我的眼睛
这么痛,一根肋骨要回到体内

风时断时继,叶子返回天空
爱人,我对你的蓝守口如瓶
你回落夜色时一脸憔悴
我总是轻轻转身
怕一滴眼泪丢失了清纯

我们在爱的巷口付出月光
心微微南倾。你快五十,我也不再年轻
我说我们不能错过这一次,说完泪流满脸

二.

去看你的日子阳光结实
你要按捺住自己,小心点燃
我再慎重,也还是飞蛾的人生

在你门前久坐,迟迟没有敲门
给你电话,你离地十五米
我小声地说话,让你的心保持在同一个高度
爱人,我不是你门前那棵树啊
这个季节,它的内心还在开花

许多人经过,我心慌如鹿
谁曾如我,在你门前丢下什么
那时你们还正年轻
谁会在你门前窃走什么
那时我也老的无法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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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钟祥城,含在我眼里的一滴泪

车进钟祥城

我是钟祥划出的一枚下弦月,此刻,将嵌回它的身体
在钟祥大桥上,细碎的疼痛透风而来
生命的汉江落浅得不再张扬
那片沙滩是我的白沙洲,谁听见我歌词泛冷
我是钟祥遗失乡野的孩子
我是文峰塔放逐过的情人
总是从这里捂紧胸口,下桥,过广电大楼
口音从桥那边就开始变了
我如何确定我这个私生子的身份

他和她

他的身份里突然多出了一二三四
每一张脸孔让我心惊胆跳
但街上的阳光明晃晃的,我叫出自己的名字
把影子甩给他
我用我私生子的身份偷窃,包括滚落在灰尘里的露水
她把影子倾倒在我身上,拖得靠近前世
是的,没有变,我决不会把一说成二
她忧郁而灿烂地居住在这个城市
我们爱的时候,改变不了坦诚
儿女漫过我们,握住生命

我叫他老亦

拒绝要他的电话,不拒绝想象他的声音
感恩如一排路灯,够他出门或回家
一些点滴在风清月白里,写成两个字:知音
他们是一条条鱼在我的河塘
他们不知道,如此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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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一个人爱我时,我不在现场

深秋,适合一岸菊花供你垂钓
适合赊书中月光悬于窗台,风低低地吹
我们不要说话,不要咳嗽,不要走进月光
秋天在月亮的两面,你对着海,我靠近陆
我要告诉你:春天的花,春天的我
我爱上了自己声音的苍老,风低低地吹

二.

我的名字从蝴蝶的口里掉下,惊醒一场大雪
生活的正极和负极之间,我们斜穿而来
碎末纷飞,谁在灯下捧一颗心细看
你的誓言涉山跋水,我安静地笑着
把脉搏放在测慌仪上
我们精致的需要和被需要,假装心动一次

三.

这样真好,我用残疾省略了路程
一个人的苍老走到你面前
会被忽略
我只用影子在水面上荡漾,灵魂和疼痛不会磕着你的手
其实叶子不会在夏天说话
它的声音只是脱离树身时的一句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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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深夜笔记之二

把灵魂从祭坛上赎下来
用一两玫瑰,二克忠诚,三钱人生
今夜不当归,在一个破损的庄园
一个人还在说话,她的声音盖着水气
苍老滴落

一生的毒集中在一颗牙齿上
谁如此爱怜她的疼痛
风歇,月黑,一只蛐蛐那么遥远
生活的脊梁上总得生些绿苔
哦,说到生活,我如此心虚

是什么正在覆盖着我,从脚底漫上来
和不同的事物谈恋爱:大雪,落花,死亡
一条路在我身体里走了多久了
它的尾露出来时,黎明还是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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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我叫它哥哥,我叫它叔叔
我叫他情人

好多人说:狗日地
这世界有一半你的子孙
却没有一半你的忠诚

我给他白米饭,我给他红薯粥
我给他抚摸
他还是喜欢吃屎
亲爱的,臭的不一定是脏的
艾滋病就是无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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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养一条狼

我要养一条狼,眼睛放着绿光
喂它活生生的五畜,喂它蛇和蝎子
喂它平原上的月亮
夜晚的磷火

它应该是一条色狼
尾巴五颜六色放着光
它要吃掉霓虹里所有的鬼魅
我要喂它我的血,我的骨头
我的肺和心

我要和它同床共枕
也异化成一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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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 当你向我迎面走来

001

忘记了你最初的那个表情
那个表情驱除了我的冷
一定是在春天
路边的小黄花摇摇晃晃
那只新燕低低地嘀鸣
露水在风里旋转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忍冬花的清纯
你隐隐地笑着
小弧度地招手
成片成片的花就开了
我一恍惚,就跌进了你给出的温存

002

午夜,你的qq在线
我们在现代化的虚拟里说说感情
说说今天的心情,和风景
窗外飞舞的流萤
和流星亲吻
你说,你好好的就好
如果没有互联网,你会把思念如何安放
我愿意我们在唐朝
或在宋词密结的某一个早晨
我把三寸金莲藏在绣花鞋里
在杨柳成荫的河岸
把你一等,再等

003

我们在夕光朔漫的黄昏
你要在半山坡上把我呼应
真好,我们已经不再年轻
童话在山那边居住
我是你的女人
心怀里都是世俗的风景
十指轻扣
慢慢走

004

是的,我们还会轻轻拥吻
红蜻蜓落在发夹上
直到落叶埋没了脚跟
我不在意你身体的走型
你喜欢我额上的皱纹
你捋一捋我的发梢
雪就下了
你我通体晶莹

005

我喜欢在远处把你想念
而你沉默在我的人生
下一次的见面一定不远
我们的几生几世啊
总是要一些苦等
我看见去年的大雁了
河水就落浅了
如果你在,何需知道你的消息
如果你在,梦里一定会有你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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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思慕儿


思慕儿带来了糖果,松子,早晨的露水
带来了星一样的眼睛,古铜色的身体
我们去高岗,我们在风里追逐

思慕儿的眼睛敲开了我
思慕儿把闪电吐进了我
我听见狼声四起,雷霆呼啸

思慕儿坐在一块坟墓上
野花四方走散,山风四方走散
思慕儿的女人残缺不全
思慕儿的女人喊他:爸

思慕儿的山谷有野生板粟树
白晃晃的板粟。白晃晃地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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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 满了


哥哥,十一月六日阳光灿烂
十一月六日,女人们饱满到锤伤你的眼
哥哥,十一月六日菊花疯癫着
那么多的声音汇聚成一句话:带走我,带走我

酒香铺天盖地,红色的酒,绿色的酒,棕色的酒
哥哥你要隔着酒色解开我的纽扣
为你流淌的,我的雪,我的霞,我的桃花和血
醉的是愁,是痛,是我表情的嘶哑

月光有多远,河流有多远
哥哥,你要追赶上我老去
在我老去前一刻抱我,吻我,要我
在我破碎前一刻抽走我,鞭挞我,抵挡我

哥哥,十一月六日没有下雨
阳光灿烂得让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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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石牌镇上的青石巷子

应该有一个男人走来,古色古香
他的眼睛里含着烟雨

应该有一个女人逆光而立
手里的红莲开的静悄悄
落得惊心动魄

我在十七岁经过时
差一点碰着了你的脸
三十四岁我经过挨着了你的心
我离它三十里,我叫它故乡

石是我的性质,青是你的光泽
小女孩在这头写诗画画
在那头挽上白发
她一笑
她就心惊肉跳

而情事依然跌落有致
青石板间的草依然绿得艰难
所以我想做你一个意外
还要一个难得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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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残疾人余秀华

1.
说出身体的残缺如牙齿说牙痛一样多余
我在互联网上流浪:写诗,聊天,调戏不同的男人
不到关键时刻就拒绝想起自己
谁不合时宜地流露真情
我的盾牌就会高高举起
这样的日子其实阳光灿烂
我的存在似乎真的不坏

2.
呆在农村,模仿一只蜗牛接近秋天
光阴在身体里静无波澜
幻想杀人放火的事情就眼睛放光
或在风高月黑时跟一个男人私奔
户口簿掉进黄河
我们找不到身份,仰天大笑

3.
不知道能不能活出负负得正
我计算着哪一个正常人活得不如我
他背影里的整数能不能抵过我手一抖的余数
农闲的时候适合死亡
有人的一生经不起一次检点
我左手压住右手,不让它抖

4.
有些悲伤,走着走着就丢了
有些爱情忘着忘着更像爱情了
我把我的固执归罪于残疾
我在人群中呼喊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把我的妄想归罪于残疾
爱情还像爱情吗

5.
没有理想地活了这么多年
没有理想的明天还有多少个
日子在小康的虚拟路径
看惯了罪恶
趁没有罪恶的时候干爽地活着
不说:阿门,或:阿弥陀佛

6.
生病的时候规规矩矩地病着
死亡的时候规规矩矩地去死
秋天盛大
何处不能安身?
秋天盛大
管它何处不能安身

7.
余秀华是一个影子的名字
余秀华是一个名字的影子
三个字无厘头的组合
让一些罪恶有家可归
让委屈,误会,憎恨,一些不良分子
有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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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午夜电话----给r

海水开始升温,花朵在风里冉冉上升
你离开小镇的时候就酝酿了这一场不为人知的对话
我关上电脑,把你的每个声音都细致成我想象的温柔
你叹息,思念的露水湿了我的发梢
我是你的秀华,你的鱼儿,你的袭儿
我是你缀在人生尾巴上的一道虹

你在他乡久久失眠
你知不知道秋风浩荡,容易着凉
我想起一个词叫:风花雪月
风冷了一些,花是地里的野菊,没有雪
月就是我,圆的是我,缺的也是我

那天,你用蜂蜜兑水为我驱寒
这些日子我没有再喝酒
我要睁着眼睛看月亮的变化
圆的是我,缺的也是我
如果我还年轻,我多想做一朵野菊
在你摘取时候,仰天大笑

我说:不早了,该睡了
其实12点已经过了,我固执地不说:早安
你没有回答,电话没有挂
我说的声音很轻,蝴蝶和春天,月亮和白霜
都没有被我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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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 我多希望某一时刻抵达自己

1.黑与白

一只乌鸦站在门口的柿子树上
又一朵火焰穿过风声,溅起一案结束语
可是还没有开始啊
我在门边紧了紧衣裳

从一场雪里走出,乌鸦的叫声截断了我的路
谁的箴言让我一步三退
一朵玫瑰开在掉落的羽毛上
我的名字距我三步距离

黑是黑,白是白,我说的如此费力
我祈求做不到的白
我抵挡不了
来自身体深处的黑

2.写下......

一个陷阱把我拖到深夜
我为什么写出深埋的真相,写出诗歌
而我的灵魂
拒绝的又是怎样的救赎

门外秋虫唧唧
内心突然涌上了八百里月光,白晃晃的
笔尖误落到“爱情”上
猝然一冷

思想和文字互不满意
我开始练习签名
一不小心
嵌进了一堂风言风语

3.自说自话

你爱我吧,我们互相打开门
我们沿着湖水走一圈
再用整个秋天
捡拾如红枫留在水面上的影子

允许我也爱你,允许野菊攀上一块石头
我们别再说春天
我破碎的日子和声音
能不让你心碎?

下不下雨,天亮的气温
都不是我关心的
这一刻
我的心安静的让我怀疑窗外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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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我叫着自己的名字


一.以孤独为名义

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坦露自己
在茂盛的欲望上裸体而舞
和自己的影子做爱,控制高潮
八百里高粱地一齐吐艳
我灵魂的处女血拒绝霉斑
一条尾巴出卖了我的伪装
憎恨我的人群拦路而劫,我把尊严放在胯下
刀刃明亮,走行唯悬

爱情多么肤浅,若以生命抵押
我如一个抢劫犯
左手提我命,右手提我名
关键时刻我一个走神
被命运逮捕,牢无期行

二.且为云烟

错,一错再错
我将一千次撞上你额头
让你喊疼,让我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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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深夜笔记之一


没有风声,河流如一场虚拟
我没有入睡,也没有失眠
星座倾覆过的田庄消失了不洁的真像
不要,不要叫出一个人的名字
和他城市里划过的伤疤

有人趁着月色返回
拦路打劫自己放逐的青春
有人在拐弯处点烟,咳嗽
他上错了船,知错也不回

我淋雨而回,要以一首诗
点燃你丢弃的冷凉了的江山
路途荒芜在虫的暗哑里
夜,无边
让人无端生起一段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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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 我在今夜,和自己对坐


1.
窗外星光铺开万物的次序
数星星的孩子把自己遗忘在数字里
石头浮出水面
花朵在拐弯处,放出一场白雾

这些,都很远

2.
我查出了谁在把我爱慕
他像一只猫潜进九曲十八弯的洞穴
我想念一支芦苇青涩的日子
回不去的
不只是陷在五月的果实

这些,都那么远

3.
喝一阵酒,听到我在叮当作响
谁说过我是埋在土里的铃铛
迎着招魂声而来的
一个人的呓语
在风里
摇晃

我不敢说,这有多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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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我在六月接触到遥远的凉


昨天的白云跌落到一岸青苇
你的号角落下的地方,我一转身
折进破碎的一瓷青花

一声呼唤潜水而过
乌篷船迎风上岸,留一纸梦幻
吐出烟雨

我不再说话,目光含媚或柔
不让你从我端坐的姿势里
看出一场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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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反正爱情是虚拟


郎,我将接受你的邀请
把疼放在流水上,触碰五月的火光
你把一把镰刀别在腰间吧
回去的路能劈开荆棘,让星光落在路上

郎,我们去月亮之上做爱
月亮的引力轻,我能举高我的信仰
只有桂香连绵不绝
把你的身体埋葬

多么好啊,我的渴望随着月亮圆缺
比如我想写一首诗给你
你在远方
酒杯里盛开着尘世的灯光

我在你的身体和诗句里来回
你总是把我的哭当成了笑
我不打破你的小伎俩
你也不慌张

郎,为你写下最后一阕
我要坠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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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这个秋天


我掐灭了灯盏,把自己流放到秋外
不触及山,不触及水
不触及你留下的冷
和一页情书打开的雷电

我的孤独比一棵草更低
眼泪在一棵树里把光阴聚集成琥珀
天高而且蓝
我放走了所有云雀身上的信息

还要怎样的日子安慰自己
我投影于湖水的光斑
不敢和一棵芦苇
相比

习惯了喃喃自语,并将这样下去
我的忧郁不触及任何蓝
像一个秘密
越积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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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 一棵被自己遗忘的树


我在梢头虚拟出繁华
并固执地倒向你给出的方向
水依然蓝,我进退为梦
而我这样的姿势
是不是再望不到你飘摇的模样

我如一个粗枝大叶的意外
怀抱嵌进泥土的欲望
我不知道风在我身上行走
还是
我在一阵风里接触了幻想

用细碎的叶抵挡繁重的孤独
一句话说完
我已经开始冷
你如果截取了我的桂冠
我是否能够只获取一域天蓝

                     --------201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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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给一个诗眼让你居住


一.
你说,妹妹,把我们写的唯美一些
我合拢双手,接住你唇边的那抹怜惜
江南的桂花开了,寂寞成片成片地香

给一个诗眼,让你居住
让你左手挽住菊花,右手举起杯盏
我的笔一歪,你便截住生活的暖

你所在的城市在我放飞的雁鸣上
接近月光
接近一个日子,染着家乡的惆怅

二.
哥哥,我喜欢你在千里之外叫我:妹
我说我们的爱要有耐心
并不要用力

我叫你时,月亮圆了
我的月亮,水汪汪的月亮
风里的箫声荡来羡去

我听见你在远方吻我的泪滴
而且我听见了风声,和
让我温暖的谣言

三.
人生苍凉,哥哥,我们不能依赖爱情
尽管我愿意焚我为火,为八月的灯盏
照亮你回家

哥哥,我把这一夜的月光
放进一只蛐蛐的身体
任你摆放

其实你想恋的河流落浅了
我一声咳嗽
便有船只找不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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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 八月的月光分两半

1.
月亮圆了,我想你的日子缺的更多了
我的内心花香盛大,你随便摘一把
就可吵醒日子的温香

我站在村口吹箫时,河水往下落
夜色行走,你的消息只剩下只言片语
夜色走到你那里,就成为我嫉妒的蔚蓝

2.
我听见你年华的一片白羽坠地
你故意弹烟灰弹出声响
可是月光,足够我们这一次挥霍

我还是喜欢你辗转红尘的模样
爱极了你
在一丛笑里的落荒而逃

3.
我喜欢在月亮下下一场雨
我喜欢没有归人
或,归人不是你

我无法把诗句写长一些
多像我们的爱呀
如此被我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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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 如此日子

1.
一个人站在日子的前端,满脸菜色
她想恋前一夜窜出的诗句
梨花站在云端,夜雨磕着了牙齿
其实月光是一个虚拟的连接词
连接到的都是可有可无,无病呻吟

我被遗忘的时候,秋天空旷起来
一片叶子还可以干许多事情
我奢侈地把光阴浪费在扫院子里的落叶
田里遗漏了没有收回来的谷子
我不下田有很多理由

生命是宽一些好,还是窄一些好
总有一些事情和我相连
一个村庄,一个国度的寒气流
我便一场重感冒

2.
一个人死了,我开始酗酒,说胡话
把自己弄成我喜欢的样子
抱着一棵没有了叶子的树
有没有一只鸟啄醒我眼里的白云
一个人与我无关的人意外地死了
我的父母健在,儿女平安

盐贩子依然把盐贩的很咸,白花花的碎银子
汉江的水落了下去
我抓一把盐在手里
试图挤出汗,挤出泪,挤出一场大雪
一个男人依然和我的诗句一样
贼心不死

明天我会醒来,我的鞋子会醒来
我们不要说生老病死,红白喜事
我们拒绝抚摸手心手背
我们的生活依旧看似
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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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 爱我,在天亮以后

一.
吻我,如果你的唇和窗外的那棵树
一样安静
你一定不会责怪我有些冷凉的额头
和我
婉若秋天的内心

请看着风里的落叶拥抱我
不要探究我身体某处的夜色
不要计算
我留给你的余温

秋天正好,风正好,温度正好
我们约好这一次相恋
并在下雪之前
老去,不动声色

二.
掸一掸你眉间尘埃
把你的过往埋进一场花开
而我没有退尽的痛楚
是一首无词的小令
供你来猜

为你沏一壶茶,然后
我们的日子在两颗盐里打开
浅浅的咸
抵消我们下一次险滩上的
泪滴

你不说话的时候
我们更接近一场白露
我翻阅你心事时
就可以漫不经心

三.
我们挽手踏进生命的清浅
果实诉说,言语纤细
我给你的
不企及夜晚
但靠近月色

我说,每一棵草都会开花
我们把手伸进一棵草的内心
只听取
她在黄昏里的声音

而你在做这些的时候
递给我一个眼神
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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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初秋情诗

1.莲的情怀

我多希望是那水上一支
月色里,低垂一世风清月白
我多希望挽留住你的步伐
在你目光斜过来时
沉醉不醒

不敢让你看穿我的内心
“出淤泥而不染”是在某一时,某一刻
凭水自照
碰碰落水的,你告诉我
是泪水还是我枯萎的心

风过境时,听到秋的凉了
怕你走过水边
怕你在月光疏漏的树阴里
念起春天出走的一个名字

2.想起菊花的黄

我盼望自己开如野菊,在岁月的落差之上
而你走过时
抖一抖脚下风尘
把影子栓在雁鸣上

想起菊花的黄,想起不曾到来的青春
我一定要把你当成一个意外
窃取了我的媚
错开了我的伤

我盼望爱你,以一棵菊花的黄
我盼望爱过你以后
离开
以一棵野菊的黄

3.云

云是我的妹妹,衔着你的名字
心揪着
一场雨会现出菊的悲伤
云比目光轻啊
你不要,不要抬头望天

我不是故意接近秋天
你的梦不要收留
不要说话
不要让我化一场雨

我情愿以云的姿势爱你
而不被你记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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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暗恋

一直,想把你嵌进一种比喻,风生水起
石头也好,流水也好,花也好
水轻了自己,柔了自己
那云影来不及斜过。这个夏天将成为意外

我要不平等地爱你
爱你的苍老,或以我的苍老
爱你成花,换我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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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闻香识男人

一.你一定遗憾:茶不及酒

一个恍惚,我退进了一个采茶女人
隔一江云烟。看你身影弄出的水声

阳光太好,我构思不出暧昧
拉上窗帘
你脸上的阴晴变幻牵我的手
回到前朝
那时我站在门槛上
等你一挥长袖

一片茶及时地落进你的广场
你在风里开窗
槐花泄漏了一夜风流
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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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


那天,见你的时候
莲一定开了
我闻着了你身上的清苦
不敢把心铺在水下

我想写几行诗给你
如同风在水面上干的那些勾当
直到莲子落水
我还没有动笔

你的眸黑于莲子
名字比莲子还苦
这个夏天,一塘莲花开过
而我,像个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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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 二十四小时的黑暗


第一楔:午夜,没有铃声是我的罪恶

罪恶,以八爪鱼的样子从我的体内散开
嘴里泛腥
一个名叫“生活”的怪兽近到抓不住
梨花飘散,山河破碎
在一片树叶上我显得夸张

我咬破了自己的子宫
血液是一个幌子,子孙是一个幌子
没有哭声,我已成一个影子
没有爱人,爱,如此轻巧
我一生背负,无法碰触

用力
抓不住名字,抓不住脊骨
有人从我的诗句里抽出骨髓
远方的人面容苍白

第二楔,摇摇摆摆

有人大叫:别靠近她,她有神经病
乌云掉头,大地泛冷
我呕吐出昨天的粮食,昨天的梦境
我要干干净净,干干净净做一个精神病患者
我可以大叫:去你妈的同情,给我爱
爱我,用你三秒钟的时间

一个人在犯傻,把心放在步行街
她那么着急,只等了三世
竟走出了酿酒的巷子
她不停跌倒,把尾巴当成了残疾
她的声音粗糙
只会说一个字:爱

命运如刀,在月光下打磨
我在敲门,谁在敲我的门
门不能打开
一个女人的悲伤是可笑的,我说
一句悲伤的诗歌如一个女人,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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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 我的手掌被刀划破

一颗土豆试图逃脱

不,我不想剥开你的内心
居住在靠窗的月光会干扰我
你不能多说一句
我的行径恍惚

一颗土豆无法逃脱

是的,后果自负
我们所需要的和解
你冷冷地看着我心里的温度
不动声色

我吸了伤口上的血,吐在地上
然后我漱口,洗牙
当我把一片土豆含在嘴里的时候
我看见刀
蹲在一角,浑身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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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艳词

一盏灯火让你狼狈不堪
一匹马跌倒在你的胸脯
我赤裸着

我的体内是一场风暴
一场火不断上升
你,不许低头

三月,雨水,桃花,雷霆
我高挺着身姿
你,无能为力

闭上嘴,让人生落水
你的手这么冷
比你的唇还冷

闭上嘴,不管窗外是什么
潮涨了九米
你怕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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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我在远方

你的名字是一节水草
把我的故乡摇摆在风里
九月了,谷子没黄
一场大雨淹没了月亮

你,一道咒语
把我的夜晚悬挂在云上
一句话没有说完
你就倒退到一个情节里

借你的马匹,借你的黄昏
只有我才能靠近我
只有我
无法接近我

大雨持续
我不能大笑

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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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 蜷缩

蜷缩在四月,四月的夜晚,四月的孤独
蜷缩在一根黑发,一个烟圈,一声叹息
四月如一抹云影
在光阴之外,在山水之外,在世俗之外
四月是一只草色缠绕的茧
从哪个方向入手,都抽不出一根丝
布谷深藏,杜鹃深藏,声音深藏

我的第三十三个生日如一颗发霉的谷种
在风声密布的黄昏弯曲地吐芽
然而想起你,正好作为我的礼物
我蜷缩到一个日子最轻的部分
蜷缩到一个穿针引线的动作里
一只蚂蚁带我过河
它撑一张破损的树叶
抓住拐弯的那一阵风

作为生日的又一个礼物
我我蜷缩到自己腋下的那一个伤疤
桃花色的伤疤,我偷来的伤疤
正好在这个日子里,倒出蜜,倒出酒
倒出风月,倒出你
于是我蜷缩到一滴酒里,像一颗水珠

可是今夜
我久久不能,蜷缩到一个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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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那么

那么,这个夜晚可以省略
这暗涌的星光,花香,和叩门的风
我的悲伤可以忽略,包括我身体
这月可以省略,请求你轻一挥手
这光阴,哦,亲爱的
如果没有你,它还能叫光阴吗

就埋掉我的呼喊吧,埋掉我的目光
我想比影子更卑微地存在
那么,我对你的爱
也能忽略不计
然后你得告诉我
一只虫有没有识破你的睡眠
一滴水能不能穿透你的掌心
然后你得告诉我,有谁在春天为你发芽,开花

这样,宇宙走回我的时候
我也走回了宇宙
孤独走回我的时候
我也走回了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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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一支桃花

昨夜风急,三千里河水拍打春的左岸
谁在深山醒来
马不停蹄往岁月里赶

我还是来不及
一句话走到一半听到关节炎在响
胃里有一些暗疾
红红的 红色欲滴

折一支扇,不经意折进那个秋天
酒等不到香味
我已醉去
一场虚拟我就醉去

依于门槛,猜想春天
我还是想点一把香
放大我的迷信和她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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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日记:2010.03.29

其实我翻了日历,才知道今天:2010.03.29
过了2000,我就弄不清日子了
有时过到后面了,有时又往前好多年

昨天去买回谷种,棉花种,包谷种
一路走过
才知道油菜花泛滥,桃花泛滥,梨花泛滥
一路走过
才知道这个春天又把我扔了

这些日子,我用青花瓷的碗等待雨水
和自己坐了很久
连诗句全跑了都没有发觉
和自己坐了很久
妹妹出嫁了,我没有听到哭声

清明节就要到了
我那些种子要下地了
翻地时候
把那些野花野草都扔到奶奶的坟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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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 风吹

风吹着云,和云的声音
风吹着远山
一朵花近了,又远了
一只鸟远了,远在它的近
一滴水在时光的磨盘上把自己铺薄

黄昏越来越低
狗尾草附下身体细看

风吹着我
我抵挡不了我,和我的泪水
我抵挡不了我的笑
风吹我的影子
我的影子比我更像我自己

风把我吹的很远
月光下,我看到了自己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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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 无题

我想咬我自己一口,让牙齿露风
一些把我逼至午夜的诗句
离盐几步,离茶几步,离灶堂几步
风吹得动人,以及雪里哀艳的表情
请你咳嗽一声
让我坐下,在尘世里安静

医生在四月,似近而远
我的刀在春节里削完了一箱苹果
手指上的毒疮。不敢去碰
说真的,我不能再骑马走路了
应该劳动,改变劳动的习惯
顺便说一说太阳
以及太阳下成片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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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 写在2010年的春天

这个春天必然和以前的所有春天一样
桃花在危险的山崖上撑起新房
一个人站在风口,马蹄声远
一场雨必然和以前一样
带来绿的泛滥
这个春天只多了一个几欲被忽略的问题
绿泛滥后,你去向哪里

让诗句站在食盐的中心,让花开得深沉
我不想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了
还有关于生活的种种猜测
留半片脸的光明给你
另一半,我种一个肿瘤 ,或一棵桃树
我不会告诉你

一个浅薄的人生能干些什么
我想起了一座桥
而我却要涉水而过
岸边的白菜,萝卜,和干枯的脸
有人在桃树下开始笑了
2010年,我要忘记一个词
-----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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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风把日子吹了很久

风把日子吹了很久
我持续听到一个人的哭声
他的喉咙沙哑,风持续不断地把沙
吹进他的声音

我在午夜听到一个人的哭声
由此判断出风向
和几个季节的交接

有人在这个交接的时候趁火打劫
从坟墓里站了出来
我死去的祖父就是这样的哭声
我死了以后
也会是这样的哭声

一生站在风口,听到风声
却吹不到风

风把日子吹了很久
眼看风声越来越陈旧
我想要咳嗽
却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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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某个时刻

我愿是原野上的那棵树
在下午,低垂华丽的语言
并在倾斜的姿势里
听清一棵草的絮语

也或者,我是那棵树低垂的语言
在风的预言里流露出阳光的蔚蓝
不表达什么,不说明什么
像阳光简单的符号
伸展或弯曲

如若可以,我也是那个下午的风
穿过平原时为一棵树逗留
它的内心多么干净
并蕴含着来年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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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写在春天的扉页上

且在这一年,安置好信任
桃花随之而来,河水随之而来
也会有人如一只候鸟
随之而来

人说春光易老
总有一年我倒退成一春的背景
而无觉察
那时我呵出的诗句
会让踏春的人
哑然一笑

我的青春最早流失在春天
除了心怀感恩
说不出其它的话
这一年,孩子的风筝会飞上云朵
我和父亲蹲在墙边
看犁头泛光的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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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我看到的不仅仅是月光

我看到我的影子漫过冬日的田头
跟随而来的
是无法打落的斑驳,无法拉伸的曲折
而我无法违背心意去言说幸福
我也无法言说不幸
五千年的月光,我贪婪地饮取今夜

月光走进一个人的诗歌
我突然想哭,我只想诗情画意地哭一哭
我伏在屋头的犁头上
哭出内心的锈迹斑斑
在哭声歇下的时候
把手伸进一场没有远离的漂泊流离

一个人抚着泥土,足够说到一辈子的幸福
月光总会被人打开
我看到的不仅仅是月光
可是我却无法说出
这一夜,我曾看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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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儿子

我梳我的刘海
他在骂那只灰太狼

梳好我的刘海
他看完了科技人生

我抹上了一层粉底
他说韩剧里的姑娘不适合做新娘

我哈哈一笑
儿子打来电话
说:妈,天冷了,小心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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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叶子

掉落的一刹那,它撞到了自己
人生开始了

坠落持续
它想起了树枝里的情话

持续坠落
它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河流
以及一叶风帆

离地一尺
它觉得一生也许本该如此

落地很轻
轻得可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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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水路

三千里水路,我接你回家
三千里水路,我为你栽种桃花

你要还我你最初的妩媚
你要把三月别在发髻
让一横流水映出你头上
迷路的蝴蝶

三千里路,你走了多远
三千个日子
比不上这一天的明媚

我愿意就在此刻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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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 想起王运用老师及你们

我眷恋着我自己许多蝴蝶一样的情怀
这时,我借风一丝
划过又薄又柔的日光
想用一个浪漫的词供自己穿梭
“远方”推开了窗户

你还在远方,我把你最初的白发
想象得情意绵绵
千里明月,千里桃花
一个诗句破茧而出
满腹沧桑,却面若桃花

我眷恋着我们那一次的相遇,这一次的相聚
我若是老去
想知道你手心的地图
我会是站在
哪一个岔路口

我若是老去
远方的你依旧在马背上驼一袋梦寐
我会忘记你的名字吗
请用一个手势
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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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 一滴水敲响的梦境

1

我以为我是说不出汉江的
我以为我就是它风俗的一个声音
深夜,谁张开耳朵听到自己
谁听到了自己而说不出来
一棵水草习惯了水
我习惯了以梦为马穿过汉江64个朝代
或,以叶为舟横过一场思念

2

远方的诗人啊,想起你的时候
我无端落一场泪
鸟儿误入异乡,你误入我的梦寐
水涨船高,油菜花葬了三月
我在一只船上入睡
梦到你的前生我的来世

3

蜜蜂不知道甜的味道
莲子说不出苦的心碎
一滴水走过千里,还是照出我的脸庞
我飞的再高
影子还在那一道水波里
想起远方的哥哥
故乡在我的背上一下子桃红柳绿

4

我种下的四季
我收回的悲欢离合
迎这江风我出嫁,身后麦黄禾青
迎着江风我出葬
风一道一道送来雁的归鸣
汉水悠悠,两岸的阳光流淌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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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 新年来了

我揉了揉眼睛,年坐在了我面前
我们击掌一笑
山山水水都归位于风,归位于风打开的色彩
这些日子无端溢出了喜悦
春天到来之际
我要一些古朴的风俗把自己柔软

红灯笼挂在门楣上
总会有人踩着一年的漂泊回家
年啊,一只手
于某一夜把十指合拢
爹娘坐在手掌心
把365个牵挂揉进一域红红的炉火

我会走满一个村庄,给如我一样朴素的乡亲拜年
双手合十
给山一个问候,给水一个祝福
花儿躲在某一个房间里
在我不注意的时候
递出最初的羞涩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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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 虎年

一只母老虎半夜下山了
一只饥肠辘辘的老虎准备扫荡村庄
我扫着一年的旧尘
一不小心,撞进了它的身体

我借了它的手脚一路狂奔
一路消化了它胃里的月亮
三百六十五颗果子红光满面
吃进第一颗,我想到了偷窃

从汉水边拿走一个男人的衣服
随便想一想男盗女娼的事情
从嘴来吐出第一个太阳

山下水草丰盈,我暖洋洋地想起一个叫祖国的名词
老虎也有祖国,幅员辽阔
这一年,我吃羊
把吃人当作一个远古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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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

来吧,迎着这个夜晚,迎着这一夜的风雪
来吧,就算玫瑰枯萎
就算歌声消退

拿我走,拿我走
连同我没来得及绽放的光华
连同我隐埋在身体上的矿场
连同我的性,我的名,我的国度
连同我的一场大雪

用铁锤来叩我的们
用泪,用雪来叩我的门
把你的绝望滴在我的睫毛上
把你的渴望,用箭
射进我的胸膛

来吧,我已等不及
我已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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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 远方,那声音

白杨的心里下了一场雨,北方的天空就空了
叶子把颜色还给了泥土
松松地,和风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它在自己的身上找一个家
而不奢求遮风挡雨

马蹄莲还没有出嫁
唢呐走失在某一个有风的村口
一匹马迎风而来
如一团夜色
跌出我含在三月的梦寐

我听见马闭紧嘴唇的那一刹那
我听见它的体内月落日升
我不是被你携带的女子
我在草原之外
捡拾那些风里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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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 一小时后便是天亮

我平躺着,拒绝抒情
我触及到大地最窄的部分
窗外有霜,白到蔑视修饰
那个站在水中央的我
还在向我招手

没有绽开的桃花在一个人的劫数上
走失
诗歌在最高的浪上
重重跌下
有人抚着墙根,吐出锈迹斑斑的血

远方人的脚踩着冰的声音了
春天在水下不动声色
我心里的旗帜一时失踪
时间擂动了草色
我开始清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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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 想你的时候,月色正好

窗外,流转着风情万千
三月打了一个手势
桃花便掩埋了一次浩劫
月色真好,亲爱的
轮回走来走去,悄无声息
野火撞灭在黄昏了
原野上的草拽住了一页芬芳

你的名字默默铺来
如水爬上我的窗台
亲爱的,谁绊了一跤
发生的故事还在持续
我们说起人生,大言不惭
而没有多余的柔软
抚摸爱,抚摸爱养出的伤

想起你时,三百六十五个夜的明媚
一片叶子泄露了它的善良
身体内的河流长出了五谷和杜鹃
杜鹃给你
五谷给这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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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 我想勾引你

名声不好,今天有人说我
勾引男人
回来一想,我的确勾引了很多男人
回来一想,我真是冤枉
他们一个都没上我的床

今天有人笑,你且看看自己的模样
我无言以对
回来大哭一场
我不愿一副可怜的乖模样
我如此风流
谁见我都得让

我一个人,想怎样就怎样
名声不好就不好
只谁来陪我
风流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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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 手指向内

我很短暂,我还在远方
我的水珠在故乡
我的故乡在一颗水珠里
我摸到了一个春天
以及春天覆盖的一枚果实

我把诗句献给了一条没有足的虫
多少年来
它不能行走一步
它的声音越来越低
多少年来,它持续着低音

我以为我不再说话就能还上一个夜晚
一个夜晚的风清月白
和泥土在最静的时光里
吐出的花
和落叶

我很短暂,一场雨把我
下到了一个尾音上
我无法在泥土里找出一只眼睛
无法让一只眼睛
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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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 姐姐在远方

姐姐在远方碰倒了昨夜的月光
你松开了一个人的手
一个劫应声打开

姐姐在远方泛滥一脸泪光
姐姐,我不能泛一叶小舟去
我不能溯回到那一个晚上
那一晚,我从你的盖头下
碰到了你红高粱一样的目光
姐姐,我不能陪你
陪你一起醉

姐姐,我默默地陪你,坐在远方
姐姐,我不再说话
姐姐,我只感到
手心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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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 匆匆

匆匆

来不及等你扣我的门
来不及在你的庄园植一朵花
我打开的书本
还没有走过那一座桥

我的冬天
我还没有等到一场泥泞的白
你说出的话
还在河面上飘摇

可是春天已经露出了衣边
我露出了我的惶恐
我的惶恐
是不动声色的赞美

是否你已举起了手
叩响下一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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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 桌子,椅子,床

它们吸收了我一生的光阴
如今我躺在床上
光阴从头到脚,艰难地走完一天
艰难地叩响下一个呼吸急促的黎明

椅子上坐满了灰尘
我伸出手,再够不到一颗尘埃
我说了一句话
它们蔑视地,纹丝不动

桌子上有灯,有书
它们说出的话,约等于我一生说出的
灯还在亮着
刺耳地亮着

我翻动了一下身体
床呻吟了一声
桌子,椅子
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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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安慰

即使一句诗无法让一条虫取暖
即使一个问候无法让夜晚光滑
即使水滴里
触摸不到一个春天

即使在我想你的时候
夜晚这么遥远

然而一个秋天还在路上
在拐弯的地方伸出手
我们的体内蓄满了赞美的语言
和落叶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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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 但是,我不知道

幸福如一片叶子含在嘴里
这个三月,走得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获取水分
并从一条经脉上
得到秋天的走向

想让我的一个短句穿过秋天的埋伏
天凉的时候,我怀抱紧张
回首,还会惊心
我不知道我身后的脚印
是否如一个酒杯
怀揣着月亮

我开始信任我的平凡,我的世俗
和一钱不值
我把一个句子放在山后长长的斜坡上
让叶子盖满它的身体
可是我不知道
哪一片叶子的泪光
会得到整个秋天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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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 海子在说什么

二十年的时光,你离题千里
那一个在北风里呼啸的村庄
那里的北风打不开你的坟
春天来了,无人知道
风帆从海上来了
没有人看到

我的村庄,或许也是你相似的故乡
你看这个下午的阳光
把谁变的这么慈祥
如果我坐在你身边
我将怀抱怎样的不安
我无法说清自己的身份

栓在我家的老槐树上的
不是你的马
盘旋在天空的,不是你的喊声
我窃取你的一个短句
徒劳地安慰我世尘的不安

二十年后
你呀,离题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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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 今天,我打开《诗经》

仿佛我拌开了一个人的手指
一句短诗埋在泥里
一个等候埋在泥里
你依然站在洧水之滨,怀抱着千年的姿势

你曾千里远行
你的发髻还有马的嘶鸣
然而孤独不再说话
只为今天
我打开你,以无法注解的虔诚

一脉相承,我不停溯回
你的话还来不及说完
我久等不到
那时你有一些粗糙
到今天,还是
让我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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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 雪下在我的村庄

雪埋了田野,埋了水塘,埋了屋顶屋檐
我走了三十年的路不知去向
我和谁偷情的斜坡不知去向
我以异乡人的身份打开这个早晨
村庄被这场大雪洗劫一空

我爱这雪啊,在雪里躲过追捕
我犯罪的痕迹已无可查证
我的愚昧和挫败
我的狂妄和高傲
我卑微的爱和委曲求全

我心疼这一场雪
它到处都疼,但没有说破
世界只剩下颂辞
我向黑暗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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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 写给门前的一棵树

不说你在五月的光彩
你额上的露水
你枝桠间的鸟鸣
不说你开花时的骄傲结果的丰盈
不说你在月光里偷渡的爱情

我在九月,被一片叶子带进你的房门
然后看着叶子追着风的潮汐远去

我在意一片叶子远去的背影
我注意一片叶子离去后的那个位子
那个悬空的位置
是否还经历着风和雨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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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 写给城关一闲人

那一天,我是远处的一个观众
那一天,我从宋朝逆流而上
口含梅花
你吟诗千首
我保持着如水的静
看梅花飘零

我追着一朵白梅,和你擦肩而过
我不会告诉你,在你的一个表情里
我截取的欢喜
走过街口,我曾回头
向已不见的你挥手

我只是在无人的时候跳舞
而有你的城市
我只想告诉你一个幸福的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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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 写给芳踪

姐姐,我只想喊一声你的名字
姐姐,我要坐只木船来见你
汉江上无风的时候
红莲开了
我要采一朵给你戴上

姐姐,你坐在绿草上等我
姐姐,你关上所有的霓虹
在星辉如述那一刻等我
你翘一个兰花指吧
你就在一片兰香里等我

春来之时
我捡起你的芳华
还是不敢问
前世我们曾互相遗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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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 我只是死皮赖脸地活着

我只是死皮赖脸地活着
活到父母需要我搀扶
活到儿子娶一个女孩回家

生活一无是处,爱情一无是处
婚姻无药可救,身体有药难救
在一千次该死的宿命里
我死抓住一次活着的机会
在这唯一的机会里
我唱歌,转动我的舞步

我的脸消失在黑夜
天亮我又扯起笑容的旗帜
有时我是生活的一条狗
更多时,生活是我的一条狗

坚强不是一个好词儿
两岸的哈哈镜里
它只能扁着身子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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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 叶子

把自己虚拟成一片叶子,需要赊一春的某个早晨
我的摇晃不是为哪一阵风
影子遥不可及,轮回如耳环盈盈作响

滚滚红尘如一个意外,打在左手
右手放在水光里
找不到弧度相握

我低垂着自己的欢喜,低垂着一些意外的获取
有多少爱在自己身上碰壁呢
我想说,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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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 在红尘上摇晃

我怀抱四月的水和月
怀抱最初的小心翼翼
遇见你
一句话没走到尾音
暮色已隔断了今生

以你的情分爱我自己
以我的懦弱说服自己
离开你
说出了千句话
还是等不到黎明

如一条鱼保持着平衡
一个倾斜
或许就是几个轮回
我却在一个姿势上
孤注一掷

我的欢喜也谨小慎微
像一条虫
想说出春天的走向
一不小心
碰到了秋天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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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 风从田野上吹过

我请求成为天空的孩子
即使它收回我内心的翅膀

走过田野,冬意弥深
风挂落了日子的一些颜色
酒杯倒塌,无人扶起
我醉在远方
姿势泛黄

麦子孤独地绿了
容我没有意外地抵达下一个春
总有个影子立在田头
我想抽烟

红高粱回家以后
有多少土色柔情于我
生存坐在香案上
我的爱恨
生怕提起

风把我越吹越低
低到泥里,获取水分
我希望成为天空的孩子
仿佛
也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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